程杭闭着眼睛,呼吸绵长,仿佛已经睡沉了,片刻后忽然撇撇嘴,“一个大总裁,跑去抢高中生的省状元,亏你做得出来。”
当年高考,景珏第一,他第二,就一分之差,程杭不服气很久了。
“明明是我更吃亏。”景珏说道,“你现在给我解个物理题试试?”
“……”
毕业这么长时间谁还记得那些东西,何况程杭当年成绩最差的就是物理。
程杭别开脑袋,把自己挤到座椅和车门之间的角落里,说:“到地方叫我。”
说完只听见旁边窸窸窣窣一阵响,紧接着身上一暖,披了件带体温的衣服。
程杭没动,自己把衣服裹好了,片刻后说:“等醒了跟你说。”
他没说是什么事情,景珏也没问,“嗯”一声,把车载音响关了。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程杭很快睡沉了。
这一觉睡过去,他久违地梦见了和景珏还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他们俩的事业都刚起步,一个人有空的时候,另一个人永远没空,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景珏还时常被公司叫走开会。
第一次争吵爆发的当晚,程杭就因为在景珏的公司外边等他下班,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风,受凉发烧了。
他平时很少生病,一旦病了,却比别人更加严重,一个人倒在他们俩共同的公寓里,因为气得没吃晚饭,连爬上床铺的力气都没有。
他刚发烧时就打电话让人来换了公寓大门的锁,景珏连钥匙都没有,就算回来了也进不来。
程杭那时候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特别响的声音,像是今天打的雷一样响,等雷声平息时,景珏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景珏慌慌张张抱起他赶到医院,傻得鞋子都没穿对,一只粉蓝色带鹿角的居家拖鞋,程杭买的,一只油光锃亮的皮鞋,也是程杭买的,庆祝他第一次实习。
程杭路上一直盯着景珏的脸,看着看着就生不出气了,忍不住一直笑,笑得喘不过气。
景珏一直以为他笑的是自己穿错鞋子的事情,脸面很挂不住,程杭也没告诉他,自己当时只是单纯想笑,没有任何理由。
因为这件事情,很长一段日子里,程杭都都没有再因为加班开会跟景珏吵架。
除非忍无可忍。
程杭后来还梦见上辈子做过的梦。
他坐在景珏车里,长长的一条公路,没有岔路口,也没有白天黑夜,他们就这么一直开一直开,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杭感觉有人在搬动自己,勉力睁开眼睛,看见是景珏,眼皮又重重地阖上,连自己在哪里都没看清。
他努力想要清醒过来,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的意识往下沉,沉到看不见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