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三公子翻窗了。”楚心乐坐到他身边,邢雁鸿拿过楚心乐手中的帕子替他擦拭未干的头发。
“别取笑我了易安。”邢雁鸿说。
两人离开汝南后霍刚为了照顾霍雾,无心管楚心乐,这才叫邢雁鸿有机可趁,可如今终于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邢雁鸿便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他只能半夜三更偷偷翻窗进来。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窸窸窣窣的摩挲声,他们二人的呼吸此起彼伏,这片刻的宁静,没人愿意打破。
“九院那边......”楚心乐最终还是结束这片刻的安宁。
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之后便是低沉的声音:“明日一早就走,蛮夷今日又打过来,前线的死伤要比原来更多,眼看着大雪天就要来了,他们想趁这一个月攻破九原。”
“......哦”楚心乐不知该做何回答,他抚上邢雁鸿的手背,示意他停下,发丝间温柔的揉搓停止了,楚心乐转过头,与邢雁鸿四目相对,之后捧起邢雁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亲一口,再亲一口,将脑袋埋进邢雁鸿的脖颈间,闻到和他身上相同的皂角味,又不舍地蹭一蹭,这才抬起头拿那双眼望他,眼下的小痣显得又嫩又红。
邢雁鸿将人裹进怀里,轻拍楚心乐的后背,许久才说:“我会做易安最坚实的后盾。”
“伯鸾啊。”楚心乐近乎叹息地喃喃。
“我在呢。”邢雁鸿也轻声地回答。
二人在榻上的耳语轻柔又黏腻,桌上的油灯被窗外溜进来的风吹灭,奉天唯一亮着的屋子暗下去了,邢雁鸿与楚心乐相依在榻上,他们的喘息渐渐粗起来,院子里光秃的枝桠上落了几粒白。
“我好爱你啊。”楚心乐在情与欲的漩涡中忍不住的喊:“邢伯鸾,我好爱你。”
下雪了,院外的石板地蒙上一层白,冰冷刺骨的寒风吹过来,可屋里,正春日暖阳。
***
九原的夜也深了,邢烟平已经睡下,邢凌君的身子刚,腹部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可要是拿刀上战场也确实不现实,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直接披上大氅下榻,觉得闷,又掀了帐子,凉气一进来,刺得她一个哆嗦,更清醒了。
她坐下,倒了杯水,喝一口就放下,觉得不够味,正愁着呢,边听门前有人踩着沙砾过来。
“主子?”
她抬眼,瞧见杏菖走进来,立刻道:“来得正好,我记得你帐子里有酒,去拿一坛过来,咱暖暖身子。”
杏菖没动,他只说:“主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大夫说最好不喝酒,况且子时都已经过了,主子为何还不歇息?”
邢凌君呼出口气:“睡不着啊......大夫说的是最好,我身上的伤自己最清楚,去,拿酒去。”
之后并不是喝了一坛酒,而是他们两人一人一坛酒,酒过三巡后,人都有些晕,邢凌君酒量不算好,虽然带军打仗是她的强项,但并不代表喝酒也是。
“我和鸿儿,总喊爹叫老爹,”邢凌君打了个酒嗝,她面上泛着红,平时的威严因为酒气也消散不少,她就这么单手撑着下巴看帘外天上的碎星:“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真的老,小时候老爹总是能够一把就把我拖到他肩上,让我可以像鹰一样飞起来......那双肩真的很宽啊......”她说着又垂下眼,本能地敛去眸子里脆弱的情绪:“可我这些时日才发现,他真的老了,九原鹰王已然不复当年。”
杏菖一句话也没说,或许在邢凌君面前,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做一个倾听的角色。
“鸿儿还是太莽撞了,他虽有带兵打仗的天赋,但缺少足够的耐心,那仁德的死让鸿儿自负,可他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现在的他,连胡特都打不过。”邢凌君有些晕:“我能明白老爹的决定,但这不代表鸿儿会明白,他势必会不服,杏菖,鸿儿还小,若到时候......”邢凌君欲言又止:“还需你多带带他。他是九原的鹰崽,我要他展翅时,翱翔九天。”
第78章良苦用心
昨夜折腾的太狠,邢雁鸿起来时楚心乐还没醒,他穿好靴子出门时凛皓已经等在外面,邢雁鸿竖一根手指在嘴上,示意凛皓噤声,凛皓刚想行礼,见状便沉下声音。
邢雁鸿走后,尘凡便回来了,毫无疑问,既然暮怀雨已经应下楚心乐,自然愿意借兵,尘凡将一切安排好后已经正午,楚心乐却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他闲来无事,又想起自家主子昨天说了句要将邢清章和平安接过来,尘凡吐了嘴里瞎嚼的草根,起身说去便去。
奉天与琴川所隔距离并不算远,坐船的话来回也就两个时辰,不过尘凡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将邢清章和平安带过来时已经傍晚了,红霞随着尘凡他们从琴川铺到奉天,正巧楚心乐也醒了,他今日无事,趿鞋出来时便见到霍刚和霍雾在院中堆雪人,昨夜的雪下得大,路上全披一层白厚的雪被子,今日有太阳,还算晴天,雪都还没滑,可见昨夜的雪有多大。
不知道伯鸾路上好不好骑马。
楚心乐正想着,霍刚就打断他的心思。
霍刚起得早,他有早起练功的习惯,这寻府也够大,霍刚练完功夫就爱转悠着去找楚心乐,可一连转悠好几次都不见人醒,在来的时候发现尘凡守在门口,便过去问阿乐醒来没,尘凡摇头,说:“兴许是昨日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