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乐突如其来的问话打得邢雁鸿一个措手不及。
“你都知道了?”邢雁鸿问。
“嗯哼。”楚心乐一个肯定的挑眉。
“野狼是蛮人安排进中原的,这事想必你也已经清楚。”邢雁鸿搂着楚心乐躺下,他的声音极轻:“我不想你太过烦心。”
“那将大哥安排在此,却没告诉你,你可生气?”楚心乐话锋一转。
邢雁鸿轻笑起来,他将下巴枕在楚心乐头顶叹息一样的说:“易安啊,只要你肯爱惜自己,其他的,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睡意渐渐涌上来,邢雁鸿这些时日东奔西跑根本没有睡过好觉,他迟迟没听见怀里的人出声,以为人已经睡下,可他在模模糊糊中,似乎又听到怀里的人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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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就行。”少年的肆意让楚心乐难以抗拒,他身上的粗布麻衣与少年身上的锦缎劲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间屋子比起他和李涟漪所住的杂草破房要奢华太多,木栏上雕刻的莲瓣纹栩栩如生,院子里还坐落个胖肚鱼缸,里面三条红鲤正游得欢,楚心乐许久没在这种地方住过,这样一进来,反倒有些不适应。
“我知道这里和你从前的地方比太奢华,不过我已经是千求万求让父亲找的最小的一个院子了。”薛蛮看出来他的怯弱,拍拍胸膛,安慰他的同时还不忘将自己夸一番。
楚心乐扶住李涟漪,朝薛蛮笑着点头:“谢谢薛公子,薛公子的大恩大德,我———”
“打住打住,”薛蛮立刻制止他的话,说:“我救你们可不是听你在这夸我的,什么大恩大德,不就是给你们个地方住吗,小事小事,”薛蛮摆摆手,想起来什么,接着说:“不过真想谢我,先把名字告诉我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还给我爹说你是我朋友呢。”
楚心乐和李涟漪对视一眼,朝薛蛮说:“我叫阿勒,悬崖勒马的勒。”
薛蛮一个怔愣,说:“第一次听见有叫这名的。”
“我们贫穷人家,本来没什么名字,能有个这样的名字已经算是幸运。”楚心乐把话说得卑微。
薛蛮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男孩有些陌生,其实他们也不认识,不过是前些日子他去茶楼总能看见他,觉得这小孩长得白净,便多留心几眼,后来偶然间在巷子里看见他与其他孩子打架,那股子狠劲和茶楼里的低顺模样全然相反,薛蛮觉得有趣,自己一个人在薛府待着也无聊,丞戒那人吧又太死板,能有个一同玩的也确实不错,这才将人带回来,薛成继平日最疼的就是他这个儿子,他将这个阿勒查了一遍,发现并没什么,便同意薛蛮将人领回来。
薛蛮当然不知道这些,不过他也不愿意在楚心乐面前显得太没见识,便故弄玄虚地点头说:“那你们今日先歇着,明日一早就和我一同去练功,看你打架时候的身手不错,就是身板太小,不知道能不能拉得动我们薛家的弓。”
事实证明,身板小和力气并无直接关联,楚心乐不仅能拉得动弓箭,并且学习能力要比薛家其他人更快,这也让薛成继对他刮目相看,愿意让他同薛蛮一同练功。
少年之间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朋友做得好,那么自己也开心,楚心乐确实太过聪颖,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将薛蛮三年学的东西全部掌握。
这日,是个大晴天,火热的太阳晒得周遭叶子都卷起边,楚心乐还在不停联系,他那黑条蒙住眼,正练习新的招式,谁知箭还没射出去,就被人拍一下肩膀,不用看楚心乐都知道来人是谁。
他没摘下眼罩,而是直接松手射箭,又快又准,长箭直刺靶心,他手中的旧弓弦被震得铮铮只响。
“漂亮!”薛蛮忍不住为他喝彩,“我什么时候能这样准。”
楚心乐拉下眼罩,刺眼的光使他一时间无法睁开双眼,他瞧不清楚面前的东西,只调侃说:“别夸了,你要是能少出去听会书,你早就超过我了。”
薛蛮摇头:“这拉弓射箭嘛,不急,但书得听,你知道我今天听了出什么吗?”
楚心乐没想到这夏天的烈日如此刺眼,眼睛被蒙住的时间太长,竟然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只能敷衍地问:“听得什么?”
“吕布杀丁原。”薛蛮装腔作势道:“在投靠董卓前,吕布投靠在那荆州刺史丁原手下,丁原将毕生才学教于他,而且吕布还拜丁原为义父,但最后为了一己私利,毫不犹豫地将丁原给杀了。”薛蛮说得头头是道,还不忘拿手刀比在脖颈上做一个抹脖的姿势。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心乐终于能睁开眼,谁知道一睁眼就瞧见薛蛮手中两把长弓,问:“这是......”
被他这么一提醒,薛蛮才想起正事,把手中一只弓塞给他,说:“我爹送我的生日礼物,我看这弓不错,就求我爹也命铺子给你也做一个,咱俩可是一模一样的,弓下面刻着名呢,拿不混。”
楚心乐将弓翻过来瞧,确实刻着一个“勒”字,他眨巴眼,问:“你生日?”
薛蛮点头:“对啊,就今天。”
楚心乐握住弓的手指骤然收紧,他的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我都没什么礼物送你......”
薛蛮混不在意地给他一拳,说:“咱俩还分那么清干嘛,”说着又搂上楚心乐的肩,朝人一个挑眉,说:“你啊就多教教我,省得我爹又唠叨我不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