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知道错了。”四月孔雀翎一般的眸子潋滟生光,眼角微微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柔弱无骨地跪伏在桑晚的脚边,带着白手套的手微微掂抬起桑晚的手腕,目光死死地盯着桑晚那根莹白的手指,眼角那颗剔透的泪珠欲坠不坠。
桑晚乍然惊觉四月都快被自己逗哭了,连忙想要开口安慰他,还未说出口的话却夏然而止。
四月不知何时已经摘下了白手套,目光虔诚地抬起她的手腕,桑晚的皮肤白皙,葱削般的手指就如同无暇的白壁一般,却因为他曾经出现过狰狞可怖的伤口。
仰望着桑晚的四月忽然心念一动,眉睫微颤,鬼使神差地将桑晚的手指含进殷红水润的唇瓣里,笨拙却又轻柔地舔舐着。
桑晚却被吓了一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瞪着四月:“你这是干什么?”
四月耸拉着兔耳,可怜兮兮地抿了抿唇:“四月只是想要弥补主人。”
“这伤都多少年了,现在舔还有什么用?”钢铁直女桑晚一脸的莫名其妙。
四月委屈巴巴地还想要说什么,身侧却已经有侍人开始通传道:“家主,经过我们的调查,桑煜城所言非虚。”
桑晚有些错愕地睁圆了眼睛,她一只手撑着下颌,沉默了许久终于才下定决心:“既然如此,就留他一条命吧。我之后会从很多方面对他进行桎梏和拘束,你们也一定要把桑煜城当成头号人物般留意他的行踪。等我外出之后,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又联系不上我,就直接把他处理掉。”
“主人,为什么要这么麻烦,现在直接就杀了他,斩草除根不好吗?”四月忍不住开口相劝道。
桑晚沉默半晌,虽然一脸纠结迟疑,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她这人向来恩怨分明,尽管明知桑煜城可能是个祸端,但受过的好和结过的仇却都一笔笔认真地在心头清算。
桑晚自知她不是个好人,但也有自己的底线。
“把我母亲的墓碑好好修筑一番,我走之前要好好地祭拜她再离开。”
那个仅仅只见过一面之缘就难产而亡的女人,担得起她母亲这个名号。
“对了,四月,既然你暂时不愿意回家……”桑晚刚刚念出四月的名字,四月就双眼发光地支棱起兔耳朵:“怎么了,主人?”
“等我外出之后,你就好好负责管束和□□这一批次的兽人奴隶,先让他们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和精神的状态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像普通下属般接收工作,按照劳动所得薪酬。如果一直不肯听话和合作,那咱们也仁至义尽了,只能送回奴隶市场。”
桑晚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只要你想要离开,任何时候我都不会阻拦你,你随时都可以去后勤处领取我给你备好的物资和晶核。”
四月却慌急地抬起头:“主人,我的确是不愿意回家,但那是因为我想要陪在你的身边。兽人的领界那么危险,难不成你竟然打算一个人过去?”
桑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自然不能牵累别人。”
四月不肯放弃:“主人,那你带上我,你明明都说好了咱们一起离开的。我陪你找你想要找的朋友,你陪我回一趟故乡不好吗?”
桑晚打开光脑,仔细研究着光屏上投影的缩略地图,尽管这份兽人领界的地图有残缺,却是她研究线路的唯一依据,桑晚琢磨了半天地图,理性冷静地拒绝道。
“我想要去的那几个地方,离你的故乡有十万八千里,咱俩根本不顺路,还是各走各的吧。”
四月的兔耳朵无力地耸拉着,急得眼睛都红了:“那我就陪主人,我哪里也不去,我只要陪着主人。”
然而四月如此殷切卑微的恳求却被钢铁直女再度拒绝,桑晚转身便走,只近乎冷漠地丢下一句话:“我说了,这只是我自己的心愿和执念,我不想要让任何人为此冒险而受伤或者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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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洛缪,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太好。”随着低沉的男声响起,晦暗封闭的房间里,一道投影从光屏上亮起。
巴塞洛缪被戳到痛处,面如土色地骂了几句脏话,一脸幽愤地抱怨起来。
“我最近在一个治愈系的领主手里吃了亏,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竟然敢算计我,吞了我不少的领土和晶核,结果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那个该死的艾琳娜还联合凯希,还有法兰克林一起制裁我,老子就从来没有这般憋屈过。历晁,你可得帮老子出口气。”
“急什么,先让他们得意一阵,很快就会付出代价的。还有那个胆敢算计你的治愈系,很快就会为她的自大轻狂付出代价。”
名叫历晁的男人面容一直隐在暗处,此时此刻才终于显现出来。
他的容貌生得只能算不错,五官周正俊宇,却比不得什么风华绝代的人物,但与之不符是他有着一双美得令人呼吸一窒的眼睛。
这双眸子蔚蓝而澄澈,仿若揉碎了一池熠熠的星河,摇曳生姿,明明只是一双眼睛,却似乎让苍穹碧海,月芒星屑尽数杂糅于他的眼底,就像是携裹着山河人间的灼灼青山,杳杳星光。
仅仅只是垂眸望过来的时候,便会让觉得山河人间都值得。
历晁的那双澄澈干净的蓝眸,却十分违和地露出阴险狠厉的神情:“我可以帮你,但事成之后这个治愈系,必须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