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沉默了一会,轻声道:“不,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由始自终都是这样。他太容易把自己的全世界都系于在乎的那个人身上。”
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紫珏其实一直都只是外表看上去张牙舞爪,虽然行事悍戾蛮横,但其实生来不足,双腿瘫痪的他的脆弱心理其实早有预兆。
紫珏他就是这样爱憎分明的偏激性子。
紫珏对于世间万物种种可以说是视若草芥,对不在乎的人弃如敝履,可对于他真正重视的人却双标到了极致,一求必应,甚至毫无底线地骄纵宠溺,甚至可以说很是极端。
从前的紫珏为了红琮而活,被红琮背叛辜负的时候,他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和现在相比也好不了多少,但那个时候众叛亲离之际,还有桑晚不离不弃地陪在他身边,成为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之后他就把毫无血缘的人类幼崽桑晚当成了自己妹妹或者女儿一样的存在,要星星不给月亮,娇惯异常,仿佛他的底线就为了这只人类幼崽而生。
可那个雪夜,无论紫珏如何阻扰截滞,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也毅然和身为君王的鲍里斯硬刚上,却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命根子在那倾力一击中烟消云散。
紫珏或许在红琮那一场变故的时候就差点彻底崩溃,但所幸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还有着桑晚陪伴,所以心灰意冷的紫珏才能从红琮的叛离中硬挺了过来。
可亲眼看着桑晚死在他眼前的时候,紫珏再也没有任何可以依存的东西,他的世界仿佛随着桑晚的消失一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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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怒气冲冲地找到雪豹领主埃德蒙对峙,语气不善地质问道:“紫珏明明就在你的府邸之中,之前我询问你的时候为何装作糊涂,一问三不知,害得我好找。”
桑晚因为这件事是真的动了肝火:“紫珏明明只离我相隔咫尺,我却一无所知,甚至都差点准备动身离开波蒂斯,如若不是我那日凑巧撞见他觉得身形熟悉,察觉了不对劲,我和紫珏相隔咫尺却差点错过。”
而这么阴差阳错地离开,或许就是这辈子的再也不见。
埃德蒙一脸冤枉,连忙委屈地辩解道:“我真的不知道后院这个疯子,就是你说的紫珏!”
桑晚拧起眉毛,不为所动地继续质疑和诘问道:“那你为何曾经嘱托过侍人要善待得了疯病,神志不清的紫珏,这说明你清清楚楚地知道紫珏的存在。”
埃德蒙无奈地摊开双手:“我真的不知道后院的这个疯子就是你要找的紫珏,我之前命令下人善待他,不要短了他的吃食用度,不过是我前两年调任到波蒂斯的时候,德维特君王特意嘱托过我而已。”
“德维特君王……谁?”桑晚细细咀嚼着这个十分陌生的名字,脑海里费力地搜索了半天从前的记忆也对此毫无印象,或许这个德维特君王只是和紫珏有交情而已。
提起这个名字,埃德蒙的神情立刻多了几分尊崇推重。
“说来也是惭愧,我这把年纪却还是个领主,以前甚至还为之沾沾自喜。德维特君王却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君王阶级,可以说是年少有为。”
埃德蒙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一通彩虹屁停不下来。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德维特君王本就血脉高贵,但他虽是君王之子却身世凄惨坎坷,幼年的时候父母和其他亲眷就死在了人类的手中,甚至还遭遇了被屠城灭族那般的血海深仇。”
“不过德维特君王能有如今的成就,却并不仅仅是靠着血脉和天赋。他是我见过最苦练修行之人,在他身上我却一点也看不见青年兽人的浮躁和冲动,他永远理智沉静,性格就和他的冰系异能那般冷峻凛肃,以后肯定还会大有作为。”
桑晚从埃德蒙絮絮叨叨的废话中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她的心头一跳:“冰系?”
桑晚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连尾音都微不可察地带着颤抖:“德维特君王就是芬里尔对不对?”
埃德蒙怔了怔,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呀。德维特君王就是德维特君王,我们都这样称呼他。”
埃德蒙挠了挠腮帮子:“不过……”
埃德蒙欲言又止的长时间的停顿差点急得桑晚心跳停止,甚至连她的呼吸都随着停滞了一瞬。
“不过你说的芬里尔倒是有可能是德维特君王的名,毕竟不是相熟之人,一般都以尊号族姓相称。”
桑晚的眼睛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
她既是为得知了芬里尔的身份和行踪雀跃惊喜,却又害怕这德维特君王其实并不是芬里尔,最后落得竹篮打水的空欢喜一场。
但无论心情如何激动,桑晚却一时半刻无法脱身。
毕竟紫珏现在这副样子,总得先给他调理一番,待到紫珏状态稍微改善和稳定的时候,再计划着动身去找芬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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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端了几碟清淡的膳食放在桌前,耐心细致地用勺子喂到紫珏的唇边,紫珏却看也不看,固执地抬起自己怀里的小熊,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先给晚晚吃。”
“……”桑晚神色一僵,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像是在哄小孩般妥协道:“好,都听紫珏的,先给……晚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