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时两人乘了马车,聂玄一直将她揽着:你娘的事总算是尘埃落定,我方才给了她一面令牌,许她随时出入宫廷,你也别担心了。
蒋明珠窝在他怀里,不知想什么想得出了神,愣愣地哦了一声。
聂玄捏了一下她的脸:这么没良心?这么大的恩典朕可不是轻易给的。
蒋明珠噗嗤一笑:那陛下想要我怎么报答?
陪我去狩猎怎么样?聂玄笑道:快十年没去了,还真有点想去活动活动手脚。
大盛的天下是高祖皇帝戎马半生打下的,从高祖一朝就有带着群臣去狩猎的习惯。一般都是三年一次,但先皇自从元后去世后就郁郁寡欢,到后来一病不起,围场狩猎已中断了两次,聂玄继位后原是该举办一次的,但恰逢南姜起了战事,也就拖了下来,一晃就又过年了,只得拖到了今年。
蒋明珠没去过河朔的围场,但也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时间定了么?我好安排下后宫里的事。
聂玄不以为意:没什么要安排的,带上母后和宁嫔就行了。
带苏朵儿?南越王也要去么?
对,说是围猎,其实也是借着机会跟南越那边商量点事,聂玄不瞒她,看她微微皱着眉,便伸手揉了下她眉心:怎么了?不想看到宁嫔?
那倒不是,苏朵儿熟悉了以后其实挺好相处的,蒋明珠失笑:看来在陛下眼里我就是个爱乱吃飞醋的我是在想,母后去了,见了南越王,多半又要想起贺国公的事。
嗯,聂玄也没忽略这一点,但还是拍了拍她的手:凡事总归要往前看,朕已经下令召宋清回来了,他这都找了三个多月,差不多要把南姜翻个底朝天了,也总归是尽了心。朕这儿还不少事等着他回来做,不能让他一直在南姜耗着。这回围猎,他也得跟着朕去。
蒋明珠也叹了口气:希望贺国公吉人自有天相吧。
在南姜王被软禁在京城两个月后,聂玄收到宋清那边的传书,知道南姜的朝廷都已经被他整顿得差不多了,这才把南姜王请了出来,好生招待了一番,打算把他放回去。
南姜王似乎也很识眼色,立刻表示愿意让女儿侍奉聂玄。
聂玄向下瞥了一眼,目光扫过那长发披散、艳若桃李的南姜公主,也并未停留半分,笑道:这却不必了,如今还在先皇孝期,南姜王的美意朕就心领了。倒是格桑王子,朕一见就十分投缘,想着和南姜王说说,不如就让他留在京城,将来跟皇子们一道念书吧。
南姜王子格桑刚十四岁,对自己将要被留下做人质的事却是已经有所预料了,咬着唇抬起头来,谢过了聂玄的看重。
南姜王对这个结果也是有所准备的,他先前花了不少钱打通礼部的关节,说动了蒋云等人上书请聂玄娶他女儿,但聂玄根本丝毫不为所动。
且聂玄看着脾气比先皇要好,事实上却是杀伐决断乾纲独断,礼部那些人的建议,若是合他心意了,他就暂且听听,不合他心意的,统统当做没听到,把折子一封,悄悄给人退回去,敢不开眼再往上递的,就得准备着应对他的怒气了。
南姜王钱财花了不少,最终还是没逃过把儿子留下来当质子的结果,但到底还是捡了条命,只得收拾东西,在一队军队的护送下,启程返回南姜王庭。
几乎是在南姜王抵达王庭的同一时间,宋清也回到了京城。
聂玄在御书房见过他,紧跟着就把他带到了栖凤宫:皇后也很惦记你,你跟朕过去请个安吧。
宋清晒黑了不少,面上线条比原先更为硬朗,多了几分坚毅。闻言却是温和地笑了起来:是,臣还没有给皇上道贺呢,恭喜皇上喜得公主。
嗯,舅舅大过天,你可是长嘉的舅舅,提起女儿,聂玄便忍不住笑起来:小丫头特别不怕生,见谁都乐哎,满月礼你这个当舅舅的可还没给呢,回头记得给她补上。
宋清自然无有不应,难得的是聂雅竟也十分喜欢他,一见他就笑着伸手。
蒋明珠惊讶地把她抱起来,示意宋清接过去,小丫头果然欢喜地伸手直往宋清脸上拍,咯咯地笑着。
宋清何曾抱过这么软乎乎还带着奶香的孩子?一时就有点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捧了好一会儿,动作大一点儿都生怕会伤着她。等她好不容易肯松开自己的头发了,才连忙拿出一枚玉珠子,笑着递给蒋明珠:给长嘉的见面礼。
这枚玉珠是他六七岁刚到萧岭身边时,萧岭亲手打磨好送给他的,上面刻了一个明志致远四个字,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一直不曾离身。据说在战场上还救过他的性命。
蒋明珠隐约听宋薇提过这件事,知道这物件的珍贵,自是不肯收。宋清却爽朗一笑:送小孩子玉珠是柳江的老习俗,给小孩子护平安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留着这个做什么?外公和母亲知道了定也是同意的。
蒋明珠这才收了下来。聂玄和宋清聊了不少事,也还没说尽兴,便打算留他下来用饭,一会儿再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