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玄皱了皱眉,他们原定在营地里待五天,现在也并没有超出预定的计划,而蒋明珠这会儿差人来给他送信,显然是行宫那里出了点问题。
他出了宫一般不喜欢用内侍在身边伺候,因此在营帐里伺候琐事的是一个小校尉。他挥了挥手便把人遣退了,接过了昭华手里的信,一边问道:皇后这几日可好?
昭华点头:皇后娘娘一切安好。
聂玄稍稍放下心来,展开信纸飞快地看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行了,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就跟皇后说,这件事她可以全权处置,朕自会给她圆场。
昭华并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不过他对皇帝的忠心使得他根本不会对聂玄的话产生任何疑惑,只一点头便悄然离去了。
等他走后,聂玄才又把那信翻出来看了一遍,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挑开帐子让人把宋清找了来:你安排一下,尽早把那些王公贵族送走。
宋清有点不解,他跟聂玄之间除了君臣的关系外,还多了几分亲近,便点头道:会盟已经完成了,若是着急的话,明日就可以让几家王公贵族回去。皇上
聂玄看他想问又有点不好意思问的样子,也就笑了笑,把那封信递给他:你自己看吧,听说这几天的功夫,你已经跟长平侯有无数的共同点了。
蒋明珠在信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宋清一目十行地看完,也是皱起了眉:皇上,这只怕是针对皇后而来的,臣大约只是个添头。
所以朕得早点回去,聂玄有点心烦:有时候女人的这点是是非非,当真比男人明争暗斗还麻烦。
宋清忍不住笑了起来:皇上只怕是关心则乱,依我看,皇后娘娘的意思,并不是向皇上求助,让皇上回去帮她处理这件事皇后信上把这件事说得这么事无巨细,应当只是希望皇上能了解事情的真相,将来不要被那位崔小姐的一面之词所蒙蔽。
聂玄一愣,但稍微一想,就明白宋清说的确实是实情了。蒋明珠从来就不是什么怕事的人,也不是有一点事就要等着他回去处理的性子。想到这,心里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酸楚,不由叹了口气:得,是朕多虑了。
宋清看他有点不甘不愿的样子,不由好笑,掩口轻咳了一声,笑道:那行程的安排上?
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尽早回去吧,聂玄想了下,挥了挥手:那些王公贵族也不见得就有多喜欢围猎,既然会盟条约都签了,干脆早点各回各家也挺好的。
宋清知道他还是记挂着蒋明珠,自然没什么意见,他对这种把猎物往圈子里驱赶了让人来狩猎的活动一向就没什么兴趣,除了求娶聂柔的那一次以外,一般很少下场围猎,听了聂玄的话,便躬身应了,自去安排了。
很显然,各族的王公贵族和使臣们对于在别人的地盘上围猎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见聂玄有早些结束的意思,立刻非常识眼色地纷纷告辞了。
聂玄假意挽留了一番,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了,一行人在第四日下午就开始拔营回行宫。
聂玄没有乘车,而是一身轻甲地骑在马上,还特意将宋清叫到身边,两人一起按辔徐行。
敏锐如宋清,自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落后他半个马身,以一种护卫的姿态跟在他身边。但又不时与他说笑几句,显得尊重又不失亲昵。
聂玄对他的配合极为满意,到了行宫门口,还当着众人的面拍了拍他的肩,朗声笑道:既到了门口了,你也跟朕进去,给母后请个安。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母后还盼着你和皇姐多多到宫里走动呢。
宋清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跟着他进了行宫,原以为是聂玄给他和蒋明珠造势,想着跟他去蒋明珠那儿晃一圈就出宫去,谁料没走几步,聂柔竟真的派了贴身的侍女过来,说是何太后有请宋将军去叙话。
聂玄也并不惊讶,显然早就猜到了一些,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就回自己宫里去了。
行宫里从早上就接到了他们会提早回宫的消息,蒋明珠这儿自然也是得了消息的,这会儿庄嬷嬷正领着下人里里外外地收拾,准备茶点。一听到外头的动静,立刻迎上来接驾了。
聂玄左右扫了一眼,却没见蒋明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都起来吧,皇后呢?去母后那儿了?
庄嬷嬷连忙上前,接过他刚脱下的披风:回皇上,娘娘早起的时候有些不适,这会儿正在里边歇着。
聂玄本也只是随意问一句,一听到这话却立刻有些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怎么回事?叫太医了没有?
庄嬷嬷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边还不忘回话:是,请了阮太医,这会儿正在给娘娘诊脉呢。皇上宽心,娘娘只是早起时有些头晕气闷,这会儿也说好多了。
聂玄板着脸嗯了一声,大步往里走,果然瞧见阮斛正收起脉枕,从蒋明珠手背起下两支金针。
阮斛是轻易不会动针的,是以聂玄一见他竟然动了金针,立时就揪起了心,抢到蒋明珠身边,着急道:怎么回事?不舒服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