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后心里高兴,对她催促自己的话也半点不高兴都没有,乐呵道: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嫌母后老了,话多了。行了,你一天到晚陪着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意思,我自己回去,你们说说话吧。
母后年轻着呢,哪儿就老了?聂柔笑眯眯地哄她:怕是母后嫌我一直念叨阮太医的话,惹你心烦了吧?
何太后也没多说,嗔怪了一句贫嘴,就当真先回去了。聂柔左右也是无事,便当真又坐下来。
蒋明珠笑着指了指茶水:茶都凉了,我让人换一壶过来,再看看厨房有没有搭配的小茶点。
聂柔笑眯眯地点头,倒是丝毫不客气:有蜂蜜糕么?这儿的野蜂蜜很不错。
蒋明珠稍微一愣,聂柔这意思,明显是要支开她,和聂玄单独说话,她心里有点疑惑,但也并没有多说,笑着点点头:陛下也挺喜欢的,我去吩咐她们做一点过来。
聂玄一直看着她,很明显看到她恍了一下神,才垂了眉眼掩去了那一点失落。
他长臂一展,便把原本就近在咫尺的人揽到了身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什么时候喜欢那些腻死人的点心了?
蒋明珠好不尴尬,看了聂柔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就红了脸,恨恨地在聂玄手臂上掐了一把。
这点痛对聂玄来说也就是个玩闹,他眼也没眨,就揽着蒋明珠在聂柔对面坐下来:皇姐,没事的崔若微的事,明珠已经知道了。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聂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聂玄摸了摸鼻子:一时忘了。
聂柔懒得和她计较,其实这几天流言传得这么厉害,蒋明珠对崔若微的事是不可能一无所知的,只不过她有意让聂玄自己去给蒋明珠交待,所以一直没在蒋明珠面前提过崔若微的事。
这会儿既然聂玄已经和蒋明珠说过了,她也就没有避讳,直截了当道:崔若微前些日子来求过我,说以前是她太不懂事,希望我能原谅她。还在我面前好生回忆了一番从前和你的情意,说得涕泪俱下的依我看,这次流言的事还只是个开头,她恐怕是不会放弃的。
聂玄倒是不以为意:方才我和她说得很清楚了,她不是蠢笨之人,想必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聂柔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说,只点了点头: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提防着点,尤其明珠这会儿又有了身孕,可得万事小心。过两天启程回京,我看明珠就和我一辆车吧?
聂玄一直握着蒋明珠的手斜靠着,十足的闲适安逸,听了这话也微微直起了身,紧了紧手心:不用,皇姐,我明白的,回京的时候我和明珠一起坐车。
这也好,聂柔放下心来,玩笑道:你不骑马,宋清还省点心思,免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地提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一支暗箭伤了你。
她说得亲昵,毫不避讳,聂玄和蒋明珠相视一笑,也都为他们觉得高兴。
因为蒋明珠有孕,回京路上,聂玄就刻意放慢了速度,但这一行人数实在太多,拖拖拉拉地走了一天,路上着实不好看,聂玄见了这状况也是眉头紧锁,颇有点看不下去。
中途休息的时候蒋明珠下车看了看,也觉着这样不妥,拉了拉聂玄的袖子,笑着劝道:陛下,还是按着正常的速度回京吧,现在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土财主出游呢,简直有损陛下的颜面。
不行,阮斛说你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这件事在聂玄这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蒋明珠想了想,才又道:那陛下先回,我和太后、长公主慢慢地回,这样不就行了?要不这么些人路上吵吵嚷嚷的,我也没法子好好歇着。
这倒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聂玄也不是儿女情长起来没完没了的人,稍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也好,那让宋清留下保护你们,我先把大部队带走。你自己要小心些,凡事以你们的安全为重,知道吗?
蒋明珠忍不住笑起来: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至多不过比陛下晚十来日,我们也就到京城了。
聂玄想想也是,蒋明珠自己机敏,内有何太后和聂柔帮扶,外有宋清守卫,想来出不了什么事,这才宽下心来答应了。
他登基以来乾纲独断惯了,一众朝臣和王公对行程的变化也没有什么异议,第二日启程后,聂玄便带着人先行了一步。
蒋明珠这一头,除了何太后、聂柔外,还有一些她们比较亲近的女眷,众人只当放慢行程游山玩水了,倒也十分得趣。
他们这一趟带出来的宫女本就不多,聂玄怕她身边缺了人伺候不过来,把宫女内侍几乎都留给了她们,自己身边就留了两个手脚勤快的小校尉伺候着起居。
这两人是同胞兄弟,平常就唤作小六小七,手脚虽是勤快,但到底是男子,又是久在军营生活的,做事难免有点粗枝大叶。
好在聂玄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偶尔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他也不愿多苛责,自己将就下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