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打发着自家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求见了皇后,想打探下皇后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这位侯夫人是个玲珑剔透人,多少年来都很得宁湘侯爱重,可巧她来的时间也很巧,宋薇正带着蒋志远在宫里和蒋明珠说话。蒋明珠对她没太大的印象,也就没怎么在意,和宋薇说话的时候依旧和平常一样。
侯夫人一看母女两人平和欢喜,说到蒋志远时十分亲昵,蒋志远也对皇后又亲近又敬爱的,心下就明白了大半。
她打听过蒋家的事,原本就是不怎么赞同把幼女嫁到蒋家的,只是熬不过婆婆拍板,才不得已同意了。
这一回进宫,看到蒋明珠、宋薇和蒋志远明显是自成一家,根本不把蒋家最近的变故放在心上,更是不愿把女儿嫁给蒋志飞了。
回家之后和宁湘侯分析权衡了利弊,夫妻俩合力说服了婆婆,体体面面地请人上了蒋家的门,只说女儿染了病症,要去庵里带发修行几年,不敢耽误贵府公子云云。
蒋云一听就知道这是看不上他家,退婚来了。顿时气得不行,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们看。
但宁湘侯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隐晦地把蒋志飞这两年来在外头沾花惹草的行径都一一说了,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没把儿子管好,我不肯把女儿嫁进来是天经地义的。
蒋云原先还不知道蒋志飞竟做了这么多不着调的事,仔仔细细一查,才知道他不但在青楼一掷千金包养了一个清倌人,还因为狎妓的事和人争风吃醋,差点打出人命来,甚至还沾染了男风,把身边那个眉清目秀的那个小厮弄上了床。
这一来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了,蒋云当场就被气得晕了过去,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抽了一顿,关了一个月禁闭。
柳氏平日里只管着帮儿子搂钱,帮儿子遮掩,虽然也恨儿子不争气,但这一下见儿子被打得趴在床上起不了身,却又心疼得厉害了,埋怨道:老爷可也真是的,志飞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您也舍得往死里打,不就是在宁湘侯那儿受了气么,何必拿儿子出气啊?有本事您倒是找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出气去啊,我听说宁湘侯夫人就是进宫见了一趟皇后,回来之后才执意要退婚的。
她不提这个倒也罢了,说到蒋明珠,蒋云只冷笑了一声:你倒还有脸说这个?要不是你当初撺掇着我对她们母女做出那些事来,今日我还是正儿八经的国丈!借宁湘侯那老匹夫十个八个胆子,他也不敢上门来退婚!
这几年来宋清的地位一升再升,想必再过几年,就会是内阁首辅了;就连蒋志远,如今都已经考中了举人的身份,他师从萧岭,明年殿试,至少一榜进士是肯定有的。他侍宋薇如母,宋薇也真心把他当儿子一般疼爱,虽然名义上还是蒋夫人,却早已和蒋云府上断绝了往来。
皇帝明里暗里都表示过,皇后一贯侍奉母亲至孝,他也不希望蒋夫人有什么困扰,让皇后不高兴。蒋云哪里还敢去打宋薇和蒋志远的主意,这回被革职免官,倒也是想明白了,这大概就是皇帝给他最后的体面了。他要是不知足,指不定还有更没脸面的事在等着他。
因此看着柳氏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心里既是怨恨,也是无奈,到底还是叹了一声:别哭丧了,收拾收拾,把你儿子好生管教管教,他到底才十六,等过两年,再给他说一门亲事。门户就别指望多高了,是正经清白人家就行了。
柳氏依旧不满,跪在地上拉扯他:志飞才是正经的国舅,那蒋志远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听说外头都喊他小国舅了。前年蒋蓉蓉那乡下丫头都嫁了卢将军的独子。现在倒好,蒋志远才十五呢,就连闵相爷都惦记着要把孙女儿嫁给他了,这都该是咱们志飞的啊!老爷!
蒋云被她吵得心烦,一脚就把人踢开了:别在这儿做白日梦了。他去年就中了举人,还是头名解元,连皇上都夸过他好几次,你儿子拿什么跟人家比?狎妓、亵玩娈童?别闹了,不然你还是滚回庄子里去过。
柳氏不敢再吵,她在庄子上住了两年多,实在是怕了,现如今这样,虽然不是官太太了,但到底还是衣食无缺,出入有人伺候。见蒋云对她十分不耐,倒是当真安份了,平日里只用心管教儿子,打理家务。
但蒋云看她却是越发不顺眼,到了这会儿,他也惦记起宋薇的好来了。
宋薇出身名门,不管遇着什么事,都不会这样和他大喊大叫,更不会无理取闹,若是他和宋薇有个儿子,那想必比如今的蒋志远要更出色些
他被免了官,平日里往来的那些文人墨客好友也都渐渐不往来了,整日里对着柳氏,就越来越懊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出去找地方喝酒。
酒色总是不分家的,一来二去的,就遇着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琴师,名叫清欢,待他温柔小意的,眉目间竟还颇有几分像宋薇年轻的时候。
这丫头很快就被他赎了身带回家里,两人白日里琴棋书画,晚上红烛鸾被的,倒也十分得趣。
柳氏也是和他吵得烦了,只管顾着手上的钱和铺子,对他的事大多不再去管,一家子竟还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年。
柳氏故技重施,把收益好的铺子和庄子都慢慢盘到了自己和儿子名下,到后来,看蒋云为清欢一掷千金的,连家用都渐渐减少了,只说收益不好,家里需要省着点花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