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玑的背包里带了一些干粮,他拿着匕首跟火炬在前面开路,郑重负责殿后。
他们不知道在湿滑的乱石滩上滑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第几次想办法重新点燃那个光线微弱的火炬,甚至不知道是第几次遇见地下长河之中奇形怪状的恐怖生物……郑重弄出来的简陋火炬终于烧光了。
背包里的食物已经吃光了。
也只有弹尽粮绝、兵临城下,才能够形容他们如今的处境。
燕玑毫不在意地坐在水里靠在石头上,面色惨白,有气无力道:“早知道就不来救你小子了,让你一个人死在里面。”
郑重抱着背包,靠在燕玑对面的石头上,也道:“去你的……谁让你来救我了?”
燕玑:“啧——得得得,算爷倒霉,摊上你这么个二大爷。”
“你才二大爷呢!”
两个人的声音在空旷回环的黑暗洞穴之中显得尤为突出,一旦响起来,回声不知道得回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郑重。”
“嗯?”
“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点奇怪的声音?”
“……”郑重沉默了,“你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的绳子刚好撞上碎石滑落被割断了。”
燕玑心虚道:“……这不能怪我……”
郑重:“这他娘的不怪你难道还怪我吗?”
燕玑重重地点头,肯定了一下郑重的说法:“对。”
两个人颇为默契地闭上了嘴,对视一眼。
“我发现……你这个人不是很讨厌。”
燕玑笑了一下:“我是特别极其超级讨厌?”
郑重看着他,摇头吐声道:“你是臭不要脸。”
“那也比有些人把脸面当命来得要好。”燕玑毫不在意地嘲讽道。
然而,郑重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跟他吵起来,反而是长叹了一口气以后,向燕玑坦白道:“你以为这都是我想的吗?”
“我家里穷,除了一张脸皮,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我要是不去争那一张脸皮,我还剩下什么呢?”郑重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
燕玑没有出声,他知道郑重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倾听,他们其实在某些方面相似得惊人。
“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嫉妒你,讨厌你,憎恨你——你明明跟我是一样的穷学生,无依无靠的,为什么可以过得这么洒脱?而我却要背负着无形的重担蹒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