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忘了说,这展品是周凉的手笔,而他有一个习惯每次雕刻完都会在雕刻的玉石下面写上他的名字和日期,这件展品刚好是今年年中制作完成的,那时候周凉已经离开了江家,谭家主又怎么说?”
凌子萩接着把玉雕翻转,那刻着周凉名字的底部就这样露在谭蓉的面前。
谭蓉朱唇颤抖,似乎被凌子萩怼得气火攻心,“那又怎样,周凉的手艺好,我在他闲暇让他雕刻了这东西有什么不对。”
凌子萩没有立刻回答,脑海中想起在江家周凉雕刻那不太完美的手把件,按道理周凉的水平应该很少出错,如果江家的手把件是一时失误,那谭蓉这里他的作品又怎么解释?
况且外面那照壁上的睡莲,估计是周凉早期的作品,谭蓉有没有可能一早就认识他?
再往深里想,睡莲和玉女雕工都是一样的细致,后期的作品却总是在细节上出问题,周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官想,谭家主不单单是买了周凉这一样东西吧?暗地里还让周凉雕刻旁的东西放在你的首饰店里卖?是吗?”
司炎修见谭蓉已经被凌子萩逼得开始强词夺理,便顺势补了一刀。
“司大人,你说。”
“谭家主不必掩饰,昨个本官和袁县令彻查了雁口县所有的商品进出往来,虽然表面上谭家还未曾正式踏足这珠宝行业,但是谭家却从年初开始管夷国买进了大部分的原石,这些原石用来做什么,谁都清楚吧?”司炎修冷冷打断谭蓉的话。
谭蓉面色铁青,把含在嘴里的狡辩之词全数咽回去,改口道:“不错,我是从夷国进来了一大批原石,想踏入金银、首饰这个行业,甚至给了温冉好处让她唆使周凉闹腾江家,之后来我这里做活。
但是你们说温冉死了,周家出事儿了,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的谭家珠宝马上也要开业,按谭家的要求这雕工应该是女子,可是雁口县就这么大,我能瞧上眼的也只有周凉这一个人。
所以我应了他更高的月银,让他在家里做活,之后送上来,这可好货没送上来,人就先没了,我还想去衙门讨个说法呢!”
“那谭家主可去过周家?”司炎修又问。
谭蓉摇摇头,“这些事情都是张管家替我跑的,周家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好,那多有打扰了,就此告辞!”司炎修起身领着凌子萩走出谭家。
快到晌午的雁口县富人区格外热闹,好些铺子已经开始张罗顾客。
凌子萩、司炎修随意找了一处卖饺子的小店,打算解决今个的午膳。
凌子萩把一枚白菜肉饺子塞进嘴里,当肉香肆意在唇齿间蔓延,她这才享受地点点头,道:“冬天还是和饺子最相配。”
司炎修望着对面小姑娘满足的表情,笑了笑,也随手夹了一枚饺子塞进嘴里。
“大人!”凌子萩把饺子咽下,想起在谭家发生的事情,道:“不觉得谭家很奇怪吗?”
司炎修把凌子萩盘子里的饺子抖散开,这才抬眼望着她,等着她后面的话。
“首先这谭家工人用女子也就罢了,护院和门卫都用女子,是不是有点极端?”
凌子萩说的并无道理,虽然她所在的社会早已男女平等,但是不同的性别还是有不同的分工的,当然特别优秀的女工还是有的,可大部分危险工作还是男子比较多。
司炎修把盘子朝凌子萩面前推了推,示意她继续吃之后,道:“进门的时候你应该感觉到了,谭家于我好像有些莫名的敌意。”
凌子萩点点头,同意司炎修的说法,可是为什么,只是因为司炎修是男的?
“还有。”她又吃了一枚饺子,继续道:“我总觉得谭蓉有点奇怪,可..至于是哪里,我说不上。”
“是因为她待人接物,以及各方面仪态有些别扭吧?”司炎修一语戳破凌子萩的想法。
凌子萩咬唇,想着谭蓉进客堂时候的动作,虽然优雅至极但是真的是给人一种故意为之的感觉。
“我昨个和袁县令查账目的时候,顺便在书账房找了关于谭蓉的个人竹简,发现了一个问题。”既然说到这了,司炎修便把谭蓉的事情准备和凌子萩分析一二。
凌子萩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专心听着。
“谭蓉之前并非是雁口县的人。”司炎修淡淡开口。
凌子萩抿唇,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袁逸春之前说过,雁口县大部分都是外来百姓。
“然后呢?”她追问。
“她是十年前来的雁口县,之前是荆州人士,在荆州她并非如雁口县这般的富贵荣华,而是一名半流浪儿。”
“这话怎么说?”这流浪就流浪,哪里来的半流浪?凌子萩想到这忍不住打断询问。
“荆州的谭蓉家有四口人,父亲谭耀祖,母亲辛美如,姐姐谭蓉还有一个弟弟谭光。”司炎修说着,给自个倒了一碗面汤,喝了一口继续道:
“可是在谭蓉年幼之时,父亲谭耀祖突发恶疾撒手人寰,仅剩下一家三口过日子,之前谭家就贫瘠,靠着父亲帮粗活的收入勉强维持,如今谭家没了收入来源更是难上加难,辛美如就想着把谭蓉卖到妓院去。”
“卖妓院?”凌子萩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那时候的谭蓉才多大?若是进到那里面,后面会怎样简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