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平说完,伸手勾住窦成的肩膀就往桥下带。
窦成却定在原地没动:“平儿,我给你明说吧,那地方不干净,这下去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好,我跟你不一样,我就只有屈重,除了他我无牵无挂,可你有父母,你要有个什么意外,你父母承受不起,听兄弟一句,回去。”
“不。”甘平听到父母,脸上闪过瞬间的犹豫,但随即就坚定了态度:“我不走,反正要去一起去,要回一起回,就算倒霉,我们那啥了,还有我姐呢,她会给我爸妈养老的,再说,我爸妈也经常说,他们有我姐就够了,我就是个混球,他们从来不指望。”
这种话,一听就是家常骂儿声,堪比口头禅,哪能真的当真啊……
但架不住甘平坚持,最终还是窦成无奈妥协,并暗下决定,哪怕是自己死,也要护甘平安全离开这里,不然他可就罪孽深重了。
打定主意,窦成也不磨叽,当即就跟甘平一起从桥梯下去。起初还好,下到一半时,浓雾越开始从稀薄渐渐变得浓厚,等彻底走到桥下路,眼前已然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窦成下意识去找白天送货的那家仓库,然而转头却什么也看不见。回忆了下仓库的具体位置,便带着甘平朝那边摸索着走了过去。
“靠,我们是不是傻啊,下来之前咋就没想到买支手电筒呢?”甘平一脚才坑差点摔倒,这才醍醐灌顶,马后炮的想到这茬。
窦成脚步一顿,抬手拍脑门儿,却被手里攥着的戒指磕得嘶了一声:“还真是,怎么就没想到?不过你现在马后炮有个屁用,下都下来了,就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注意注意周围,安全重要。”
“听可以,眼睛看不到,尼玛睁眼瞎差不多。”甘平挥挥手徒劳赶雾,烦躁得很:“我们这么找也没用,要不喊两声,他要在就能听到了,也比我们这么闷不吭声的瞎找强啊。”
“那就,喊两声?”窦成觉得甘平说的有理,清了清喉咙,当即就扯嗓子喊:“屈重?屈重在吗?屈重!听见吱个声儿!”
“老屈!屈哥!”甘平也跟着喊,只是这家伙不正经,喊着喊着就乱腔:“屈大叔!屈大爷!在不在啊?在就吱个声儿啊!”
窦成本来拉着甘平的胳膊,听他胡说八道,直接用力一攥。
甘平嗷的就是一声惨叫:“嗷!哥哥哥……成哥你劲儿小点儿,攥疼我了嗷嗷……”
“别装了。”窦成无语,不过还是顺势松了手劲儿:“别乱喊,你叫他大爷,那是不是也该叫我大爷啊?来,叫声爷爷听听!”紧张的时候,适当扯皮也是缓解放松的方法之一。
“嘿,占我便宜呢?”甘平啧了一声,语气听似轻松,实际上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就怕这哪里突然再蹿出个什么背后灵来。
“那就闭嘴。”窦成比他好不到哪去,手里的戒指攥得死紧,丝毫不敢松懈,就怕应对不急,一直划拉着戒指做护盾:“还是别喊了,他应该没在这片,要是在的话肯定早听见了。”
话是这样说,但窦成还是执拗的想去白天送货那仓库看看,毕竟那是白天唯一接触最多的人。
白天窦成就目测过,桥下到仓库,也就顶多一百米不到的距离,可是他们这一通瞎子摸路却走了很久都没看到,不过手机没电关机,也看不到确切到底是多长时间,正因为无知,所以无比漫长。
“操,这他妈什么破地儿!”甘平刚安静了一会儿,被一股阴风撩了后脖颈,又开始狂躁了,想了想觉得不对:“我说成哥,屈哥他给你说是来这里了吗?”
“没有。”窦成叹气:“他什么也没说就出门了。”
“那你……”
“是我猜的,我觉得他应该是来这里。”窦成打断甘平,心情也跟着浮躁起来,可是不找到屈重又不甘心。
“嗷……”甘平听了一声嚎,那叫一个无语:“卧槽卧槽!你猜的!你居然是猜的!你这也太坑爹了!”
“闭嘴!”窦成被甘平喊得脑仁疼:“我虽然是猜的,但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他是来了这里,这地方古怪,邪气重的很,你别嚎了,小心前后左右。”
话音落下半天,却没等到甘平的回应,窦成下意识觉得不对,可手里还拽着甘平的胳膊……不对!
触感不对!
这又湿又滑又冰……
根本不是甘平的胳膊!
窦成甚至来不及思索甘平到底是怎么被掉包的,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窦成没有松手,反而将那条胳膊拽得更紧,攥着戒指的手疾风般一拳朝身侧打了过去。然而没等拳头打到对方,手里拽着的胳膊就泥鳅似的滑溜挣了开去,窦成反手一捞,却给捞了个空。
“甘平!”窦成心脏猛然一沉,只要想到甘平脱离自己会遇到危险,他就被拽了一条鬼胳膊都害怕,如果他把甘平弄丢了,如果甘平出了什么意外……这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甘平!平儿!”窦成也顾不上摸索了,凭着直觉在浓雾里横冲直闯的跑了起来:“甘平!甘平你还在吗?甘平!甘平你在吗?平儿!”
没有声音。
浓雾压顶,人走丢其间,就跟突然人间蒸发似的,一点声儿都没留。
此时此刻,窦成无助又后悔,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不该这么莽撞的追来这里,本来只是好奇,结果却两度身陷迷障,第一次好不容易出去居然蠢的不知缩脚,还再度自投罗网,妈的脑子都被猪拱了!甘平执拗要跟着的时候没想到打退堂鼓,还真的就带着他再来这诡异地方,如果,如果甘平因此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