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成翻身一骨碌滚进被子里,然后:“……”
心里无比庆幸,甘平那家伙没出来。
不过这么一来,心里那点气焰也跟着折腾消散不少,只是虽然不至于恶言相向,但还是心口堵闷得慌。这一晚上大起大落,这会儿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屈重一直在床边站着,等窦成收起浑身尖刺,这才坐到床上,侧身看着他:“气消了吗?”
窦成绷着脸不说话。
“看来还没消彻底啊。”屈重笑了一声,却没再起身保持距离,而是干脆蹬掉鞋子,挨着在窦成身边躺了下来,伸手一划拉,就把人给扒拉到了怀里:“对不起。”
窦成不买账,虽然在屈重怀里没挣扎,但也没给好脸色。
屈重叹了口气:“我是去阴曹地府查事情,怕你担心,又不能带着你,所以才没说。”屈重想到窦成因为找他涉险,也是后怕:“我没想到你会跑去锰子凹找我,害你因此涉险,对不起。”
窦成听了却是一愣:“你去阴曹地府干什么?”
“锰子凹人口骤减,阴气肆掠,很不寻常,所以我特地去查了一下相关资料,了解一些情况。”屈重忽然想起一茬:“哦对了,当时怕你害怕,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那仓库老板其实,不是人。”
意料之中,窦成并没有觉得意外。
不过,有一点让人奇怪。
“他不是人那就是鬼?可如果是这样,他怎么还要订黄纸跟符印模具?”窦成不解。
“那仓库是个作坊,他生前就是干那个的。”屈重说:“在那里淹死的人,灵魂被结界圈进,没有能走出去的,他算个例外,也是唯一一个保留主观意识的魂魄,这应该跟他生前做的行当有关,做那种生意的,尤其是符纸,多少会受到些庇护,是俗世中人,亦与方外沾边。”
“所以,你其实一早就发现了他的问题,故意带着我去那里视察的?”顿了顿窦成又想不通了:“可你要是视察,也没必要带着我去啊,这样就算你晚上突然出门,我也不可能找去那边。”
“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屈重叹口气:“你也见到屈显了。”
窦成懂了屈重的用心,抿了抿嘴角:“是我误会你了,或者说是迁怒,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
“你没有错。”屈重却摇了摇头,手掌抚着窦成的头发:“关心则乱,我知道你是因为找不到我,才会方寸大乱。”
两人这一晚上啥也没干,就这么搂着聊着一觉到天明,可怜浴室出来恰好撞见窦成被公主抱出客房的瞬间,视觉冲击太大,虽然当时缩回去的快避免一场尴尬会面,但还是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熬成了国宝熊猫。
第二天,屈重又一大早出门,这次倒是没瞒着窦成,直接告诉他是去锰子凹看看。因为有甘平在,屈重其实并没有打算叫上窦成一起,不过窦成一听他是去锰子凹,果断让甘平守店,毅然决然跟着屈重一起去。
“你就不务正业吧!”被撂下的甘平满心不甘,嘴上义正言辞,心里大骂狗男男。
对于甘平的口是心非,窦成清楚的很,却不予理会,只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很快就跟屈重一起消失在马路尽头,留下甘平各种忿忿不平不甘寂寞。
这次两人去锰子凹,屈重仍旧选择了从街口进去,没有走桥上下去,窦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反正只管跟着就对了。而且昨天在桥上遇到屈显,直觉告诉他,这里的一切八成跟屈显脱不了干系,毕竟屈重昨晚还提到了结界,足以可见,这地方的不幸并非风水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人为。
像是看出窦成心里所想,屈重解释说:“这地方风水不旺人,阴煞聚集,正好给了不轨之徒可乘之机。”
窦成心想,果然是这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街口走了进去。
让窦成惊讶的是,此时的街巷看着跟他们昨天白天来的时候一样,一路走来除了路绕容易迷失方向,一切都很正常,茶馆也还在,茶馆门口织毛衣的老板娘也在,茶馆里依旧麻将声扒拉得哗啦响很热闹,甚至比起昨天,一路走过来,还偶尔能看到人走街串巷,狗跑猫跳。阳光很明媚,什么浓雾,什么阴气,就像他们臆想出来的错觉,要说有哪里不同,那就是十八号仓库,不是昨天白天看到的样子,没有老板,地方破败灰尘厚积,跟窦成和甘平昨晚上来看到的一样,然而正因为这里的一切跟昨晚上所见一样,才在这正常的一切下显得格格不入。
“奇怪,怎么这里还跟昨晚我和甘平来时看到的一样,我还以为跟咱们昨天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呢。”窦成奇怪的站在门口,踩着门板朝里边探头探脑,没看到疑似老板鬼魂的存在。
正当窦成纳闷儿之际,身后不远幽幽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在找我?”
窦成转身,张望了一圈才在对面桥墩下的阴影处看到了叼着烟站得颇有气质的老板鬼魂。虽然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还是给冲击得愣了一下,窦成下意识就转头看向屈重。
屈重伸手拉住窦成,这才带着他一起朝老板走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们还会再来。”等两人走近,老板苍白湿漉的脸上扬起一抹幽幽的笑:“三次过来,看出什么来了吗?”这话问的是窦成。
窦成纵了纵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