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立即抬头,漆黑如墨的凤目紧紧盯着他,怒道:“我都不知道,你个狗奴才怎么会知道!”
承禄强颜欢笑:“……老奴真知道,云相之前让我不要告诉你。”
萧让没想到承禄和云歇间还有他不知道的小秘密,顿觉心塞不已,冷声道:“你说。”
“云相早几年给陛下请了几个精通四书五经为文人景仰的先生,陛下可还记得?”
萧让微蹙眉:“那几个天天就会布置一堆抄来抄去功课的臭老头。”
萧让眉头舒展了下:“不过还算通情达理,总是在临晚时知道自己布置的太多,派人过来说减免了。”
承禄道:“……没减免。”
萧让错愕。
承禄道:“云相看你又要批奏折又要做功课,怕你累着,就偷偷帮你把功课给做了糊弄上去。”
“难怪那几个老头天天夸我用功!”萧让失声。
第48章
“他为何不告诉朕?”
萧让想不明白。
承禄又怪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个题他刚好又知道。
萧让睨他一眼,越发懊恼:“知道就说。”
“云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得以身作则,不能带坏你,”承禄在萧让黑沉的脸色中硬着头皮继续说,“他说人是要疼的,鞭策却也是要鞭策的,他怕您知晓后理所当然地荒废学业,却又怕您累坏了身子,所以才出此下策,叫老奴替他保密。”
云歇……疼他?
萧让凤目里怔忪一片。
那几年云歇明明刻意与他疏远。
当时他们已经生疏到了除了面上的君臣情深以外,私底下再无半点往来。
云歇甚至回避和他的肢体触碰和眼神交流。
他召云歇进宫作陪,十次有八次是被以各种理由推拒的,剩下两次即使来了,也从不应允他的恳求在偏殿留宿。
好像云歇一夜之间将他打入冷宫了。
萧让却没想到那会儿他还暗中帮自己抄功课。
到底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到底无声中错过了多少?
晚间沈院判来把脉,云歇一边配合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想,他如果当爹了,帮崽写功课糊弄老师,算不算个好父亲?
毕竟他以前就这么干来着,一干干了好几年,萧让四书五经记没记清他不知道,他自己倒是背得滚瓜烂熟到了要吐的地步,他这辈子都不想抄了。
可云歇假设了个情景仔细想了想,如果他的崽在昏黄的灯火下奋笔疾书,时不时偏头用可怜兮兮又水汽汪汪的大眼瞧他,说“爹,我困”,他肯定会立马哄着他去睡觉,然后自己偷偷帮他抄完的,保不准第二天还会直接辞了夫子。
这都是命。云歇悄悄叹了口气,羞愧难当。
他果然不是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