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涣发现,候春榭带自己去的似乎不是通往指挥舱的那条路。他没有说破,只是沉默着任小兵控着自己的胳膊,在狭窄的‘赫墨拉’里七拐八扭,渐渐来到人烟稀少的辅舱。
候春榭像是对着某扇门输入了密码,等锁发出轻轻地“咔哒”声响后,候春榭立即将刘之涣推了进去,锁上门后扯下了艇长头上的布袋。
候春榭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呼来喝去的命,这是头一次为自己做了决定,声音里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地颤抖着:“艇长,现在岑教授和周少尉都被方正关在指挥舱里。方正是邦国的叛徒,他想挟持‘赫墨拉’回邦国。”
刘之涣对他的突然反水有些惊讶,可时间紧迫,他只能继续问:“其他人呢?”
“杜中士是方正的人,其他的大部分都被他用phantom控制住了,方正从刚上艇就开始在艇员服用的抗抑郁药品里掺杂phantom,很多人都是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药瘾的。”候春榭停顿了一下,想到夏哥的脸还是让他有些不自觉的恐惧,“夏哥发疯也不是意外,是因为方正给他注射了过量的药物,是我……我从那个时候开始跟着他的。”
饶是刘之涣现在很清楚自己需要候春榭的帮助,听到这里还是难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
候春榭感受到了对方的嫌恶,受伤地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掏出钥匙“咔”地打开了手铐,继续说了下去:“我手上有匕首,还有一把枪。”说完便跟献宝似的把怀里所有的东西都排开给刘之涣看
刘之涣皱起眉头,他的目光一一掠过那些东西,手铐,钥匙,匕首,看到枪时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捞起,三下五除二地便将弹匣卸了下来。
弹匣赫然是空的。
候春榭还带着泪痕的脸惊呆了:“怎么……”
刘之涣轻哼了一声:“看来,方正还是不信任你啊。”在说到方正两个字的时候,刘之涣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只是沉了脸色。
候春榭呆呆地反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刘之涣很坚定地回答:”出去抢或者骗,方正不信任你,其他人可不一定。再说外头的人都是用过phantom的瘾君子,凭我们两个人,用匕首也能抢到足够的弹药。”
候春榭是见识过刘之涣身手的,听到此处又重燃了希望,朝刘之涣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刚拟定,外头便传来了吵闹声:“……我就是私藏了这把枪,方正那个走狗又能把我怎么样!”
另一人像是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刘之涣以眼神示意候春榭,候春榭心领神会,忙将黑头套重新套上了艇长的脑袋,手铐虚空地笼在手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哗”地打开了门,色厉内荏地厉吼道:“吵什么吵!再敢乱说小心方少尉吧你们当成饲料喂鲨鱼!”
两人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发现是候春榭,都不约而同地漏出了轻蔑的表情。拿枪的那人正要发作,却被另一人劝住了:“别,他现在可是方少尉的红人,咱们惹不起。”
要私藏枪的候春榭认识,人是今年才来艇上的,姓欧阳,常常跟在夏哥屁股后面。
欧阳歪着脑袋瞟了一眼戴黑头套的刘之涣:“这谁啊。”
候春榭毫不示弱:“关你屁事。”
“哟,口气不小啊,现在你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是吧,”欧阳不怀好意地笑着凑近他,“卖/屁/股/的。”
候春榭听了这天大的侮辱,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他感受到了衣袖下刘之涣握紧了他的手臂,不知那里来的勇气让他强撑着换话题:“你手上这枪哪来的?”
眼见事情要闹大,另一人连忙来打圆场:“哎哎哎,大家有话都好说啊。这枪也不是什么名贵货,就是‘生命卡’,从死人那里搜罗来的。”
听了这话,刘之涣突然松开了候春榭的手,整个人摇晃了一下。
候春榭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从谁那里?”
欧阳露出了残忍的笑容:“还不是那个炊事员老头,好好的非要赶着送死,他把枪给了那个新来艇上的白大褂,自己被乱枪射死了。那家伙,”欧阳“啧啧”地砸了两声嘴,“死状可惨了。头上好几个窟窿呢!”
候春榭大惊,只觉得手底下刘之涣的胳膊不停地在抖,即便带着头套,他也能感受到身边人滔天的悲愤。
怕刘之涣失控,候春榭连忙朝欧阳提出自己的要求:“把这枪给我!否则我就告诉方少尉你私藏军火!”
欧阳不屑地笑了:“我凭什么……”可他的表情突然凝固在了脸上,接着失去了所有生气一般,直挺挺地朝前摔了下去。
另一人大惊,只见欧阳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刘之涣已经把头套摘下来了,他用了极狠的力气,一刀穿透了厚厚的军装和内衬,刀刃直达心脏,血浆一瞬间喷出了三尺高,弄脏了刘之涣的衣服。
欧阳的同伴还没来得及尖声大叫,就被刘之涣捏住了喉咙,“咔哒”一声捏碎了他的喉骨。
候春榭朝后退了两步,一时间看向刘之涣的眼神里都是恐惧。他不明白以艇长的身手,为什么还要留他的性命到这一刻。
刘之涣血红着眼镜,蹲下/身像是嫌脏似的用两根手指拨开欧阳的衣襟,将那把‘生命卡’掏了出来,珍惜地收拢进自己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