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怀叶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侧开了身子与他拉开了距离。
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已经全部滑了出来,新娘白皙的手指捏住了刀柄,修长的食指按在刀身上,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在梁浅的唇即将离开之时又重新追了上去,重新含住了他苍白颤抖的下唇。
起哄声络绎不绝,果真是什么样的钥匙进什么样的孔,新郎风流薄幸,新娘不是省油的灯。
梁浅全身都僵住了,一时间竟然不敢动作。
接着他便看见她笑了,饶是日日相对,梁浅也被那个笑容之美所震惊。
他看见透过彩绘天窗的天光落在窦怀叶的脸上,照亮了她脸上每一处阴影,就连因为病痛而瘦得凹陷下去的地方都被温柔的光线填满,她显得那样年轻,那样温柔,就像是他第一次在南方浓烈的阳光下见到她那样。
她是一朵美丽得耀眼的白蔷薇,即便在污泥里,也能叫人一眼万年。
窦怀叶咬了咬他的唇珠,轻声说:
“梁浅,我多希望,我不爱你了。”
梁浅在她举起匕首的前一秒闭上了眼睛。
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随着怀中的热度一瞬间抽离,梁浅惊讶地看见,那把闪着银光的轻薄匕首,随着新娘的白手套,一齐深深扎进了站在一旁的,帝国首相的胸口。
第103章章一百零二断线
死寂。
一阵来自于哪位贵妇的尖叫打破了这场死一般的寂静,像是真正的战争开始前的号角。
吴归远眼中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便被某种恼怒所取代。
那恼怒藏得很深,除了近在咫尺的窦怀叶之外无人能看见,帝国首相的愤怒并不与性命垂危有关,却是来自于不敢置信,吴归远的在这个瞬间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窦怀眠背叛了自己,他握住深深没入呢子西装的刀柄,偏头看了一眼坐席中满脸震惊的窦怀眠。
李海遥被吓得浑身僵直,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自己这位病弱的侄媳妇竟然会在婚礼当场袭击自己的未婚夫,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终日被囚禁在家的女人并不是什么依附男人而生的菟丝花,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果决残忍的女军官。
窦怀叶的刀刃在其中转了转。
锋利的尖刃触感空空的,并没有刺到实物的感觉。
防弹衣,窦怀叶眯起眼睛,冲着吴归远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男人真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相当的警惕,哪怕表面看起来游刃有余,心中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对待他人的信任。
防弹衣又如何,窦怀叶冷笑了一下,轻而易举地扭开了老男人握着刀柄的手,每一代军用防弹衣的样品都从她手上经过,她窦怀叶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弱点在哪里。
吴归远今日为了套上正装,在内里无法衬进陶瓷材质的防弹衣,于是便穿着窦怀叶亲手设计的尼龙薄款,这种经由特殊处理的尼龙布虽然可以分散子弹击中的能量,对于尖端压强的耐受力却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