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相抬头,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天夜里,本王代替秦女去。伍相提前在附近守住,一旦本王的马车被送到了越国人手上,便把本王的马车劫走。夜色昏暗,他们只能自己去向秦王圆这个谎了。”
“不可!”伍相高声呵斥,“王君怎么能冒这个险?”
“本王不冒险,秦女自刎的消息不出五天就会传到秦王耳朵里。说不定我们还没赶回姑苏,秦国人就已经杀过去了。伍相放心,我在那里,他们自然会放松警惕,说不定还会让我接近勾践——到时候我岂不是可以手刃仇人……”
伍相摇了摇头:“计谋虽好,不成规矩。你我赶快收拾回姑苏才是。”
“伍相是怕本王有不测?”
“这是其一。”他语气坚定,“其二,大王贵为吴国血脉,岂可容许他越国人玷污。”
“伍相不要忘了,亡国之女,鄙如草芥。此举虽险,却是免于与秦国交战的唯一方法。伍相若还是担心,不如叫晨风带着本王的白驹随行,万一事态不妙,让他带着本王夜里逃出来便是。若是没能及时截下本王的车,你在这里——”我手指地图上的一处村落,“等我。本王会连夜和你回姑苏。”
伍相似乎被我说服了,只摩挲着佩剑上的宝石。
“伍相可曾想过,为何楚国人逃得这么快?”
伍相沉默了,知道我和他想的一样。
我接着说道:“他们压根没想打召西。此番进犯,只是为了护送秦女到越国人手上。这样小心翼翼、大费周章保护的秦女,要是死在了我们吴国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点点头,又道:“事不宜迟,臣现在就去备车马。”
“伍相,越国人不过是蛮夷之子,秦王却要将女儿嫁给勾践,这是为何?”
伍相似乎早有定论:“勾践自小养在楚国,这门亲事,怕是楚国人帮他求的。当年申包胥求哀公出兵救楚,想是从那时便打好了与越国联手的算盘。”
吴国似乎腹背受敌。
“镜儿。”他突然叫起我小时候的名字来。那时的我还不是夫差,只是跟在哥哥后面随伍相习武的黄毛丫头,“我常鞭策你为父报仇,可你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沙场上的事情你已略知一二,可有些事情我却怕你全无头绪。”
他缓缓叹道:“国破则无家。伍员一生跟随先王,若是让王君蒙受半点侮辱,伍员以死不能赎罪。”
他所犹豫之事,我并非全无头绪。上阵杀敌之人,保自己周全岂非易事?
“我心意已决。”
“王君,”他又嘱咐道,“记住,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地回到姑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