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惯会看人脸色,他见季凉僵立在原地,便寻了个由头退下了,“一应仆役就在外间,季大夫如果需要,自到外间去喊。天色已晚,想必二位今日在外奔波,已是累了。在下便不打扰了,季大夫且先休息吧。”
季凉自是拱手答谢,管事如愿离开。
季老大夫医术高明,却不擅交际,见管事走了,才开口问道:“凉儿,此间,就是你说的贵人居所吧?”
季凉点点头,道:“是的。父亲可累了?我们今晚且先歇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两人确实奔波了一天,季凉自然忧心起父亲的身体。
季老大夫摆摆手,“无碍。只是……”
季凉凝眉,“父亲可是看出了什么?”
季老大夫踟蹰了一阵,还是道:“我之前上门为人诊治,也曾入过贵人的府邸,却没有一个如今日所见这般……”
季老大夫面色凝重,季凉便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总归不会比在匪寨时差,父亲无需忧心这些。这府里主人地位高,我们的生活说不定也更有保障些。”
季老大夫便点点头。
他到底还是愧疚,又低声道:“都怪为父连累了你,当初,若是我能狠下心肠,不理那女子……”
“父亲哪里的话!”季凉此时也顾不上礼仪,打断了季老大夫的回忆,“医者仁心,这是父亲一直教导我的道理。若是父亲当日不救她,我也是要求着父亲救一救的。到底是那女子没这个命数,父亲何必挂怀?”
季老大夫长叹一口气,道:“我近来常想,那缝口之术也许真是那些人口中的邪术。那女子直接失了性命,而刘吉阿兄虽然活下来了,但却失了匪寨……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季凉道:“父亲可是想岔了?你以前常说:‘命数天定,我们只要尽了医者
的本分,便是无愧。’现下的境况还未明朗,是好是坏终究难说,父亲何必庸人自扰?”
他上前一步,扶着季老大夫往里间走,“父亲昨夜才沐浴过吧?我服侍父亲略作洗漱,父亲便先就寝吧,一切的事情明日便会明朗,父亲莫要担忧。”
季老大夫也只能点点头,在季凉的服侍下上床躺好。
可能是屋内的布置太好,床垫软硬适中,熏香怡人,也可能是季老大夫真的累了,他在床上辗转一阵,竟真的沉沉睡去。
安置好父亲,季凉兀自寻了出来。
季老大夫年纪大,加上此时夜里春寒,不便每日沐浴,他却不一样。
他本想忍一忍,但终究还是抱着探究一二的态度,出了房门,来到外间。
此时,距离他们刚到此处院落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季凉看到三三两两穿着同样款式衣裳的人陆陆续续从外间走进来。
侍立在门外的小厮发现了季凉,上前询问道:“季大夫,可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