竿不动,顾桢也成了哑巴,两眼望天神色麻木,和他嫌弃的那些仆人也没什么区别。
“你的那些药是开给我吃的,对不对?”
瑶姬轻似叹息的一句话,成功被敏锐的顾桢捕捉到。
两人一直颇有默契地没提过昨晚的事,终究还是她先开了口。
“娘娘能看懂药方?”顾桢感到意外,毕竟瑶家祖上不行医。
“略知一二罢了。”瑶姬苦笑:“未入宫前,整天被家规束缚着,又出不了门,唯一的消遣便是翻书写字,看的内容也杂。”
顾桢并未正面回应她的问题,而是拎过空荡荡的鱼篓摆弄起来。
“年幼时总向往院墙之外,闻听谁家嫁了新娘子,总拼着责骂和怜莺偷偷爬上墙头,看高头大马当街路过,吹吹打打热闹极了。”
瑶姬自顾自编着,眸中水雾渐起:“没想到我期盼了多年的花轿,终究没资格坐上,出了瑶家的高墙,转身又进了更大的牢笼。”
鱼竿尽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却没有咬实。
眼下不是起竿的好时机,还得让踌躇的鱼儿更加深入才行。
“娘亲生前总叹女子命薄不由己,未嫁从父出嫁从夫,说这辈子若能遇上肯真心相待的郎君,便是最大幸事了,从前我不懂,直到最近才领悟透彻。”
瑶姬出神片刻,像是沉浸在过去中,又如梦初醒般自嘲地笑笑。
这话说得没毛病,周琰骨子里到底是什么德行的,但凡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
顾桢盯着低飞略过的灰雁,神情认真得很,显然听了进去。
不管什么时代,永远都不缺爱听故事的人。
“其实呀,遇到你的那天晚上,原本在初玉宫里侍寝的人应是我才对,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被你救到了这儿来。”
瑶姬闭上眼,尽情享受蒸腾的水雾带来的湿润感,并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来自职业演员的自我洗脑:我现在很快乐、我现在很快乐……
幻想下爆锤顾桢狗头的画面,快乐简直又加倍了。
身边的少女笑得自在,雨后天际的朝霞似乎被谁撕下一抹,悄悄涂在她颊侧。
顾桢的指尖有些不安分,想捏一下她的脸,刚抬起半寸却又覆在了框篓边缘。
缜密编织的竹篾触感生硬,和润嫩的肌肤不可并论。
心动值:50%。
顾桢也不知他的嘴角为何会上扬,只是在路边看到那寻得坚果的小松鼠,他的心情也是这般轻松。
不料这笑容消失得突然,当瑶姬再次幽叹时,远处的霞光似乎也黯淡了些。
“原本我奢求的很多,想自由,想寻得个心中只有我的如意郎君,没想到贪心过多,果真会遭老天弃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