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自然知道, 就是因为这点才让人不安。
顾桢在朝中的地位举重若轻,是靖炀王新晋的宠臣。
但朝中各势力却并未急着拉拢他, 甚至还警惕地采取了观望的措施。
都是在官场浸染依旧的老狐狸,恐怕已嗅到此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况且, 顾桢来雨香阁时, 从来都不避讳着旁人,甚至最近与她夜夜逗留在太医署中, 也引得朝野议论纷纷。
一些香.艳传闻更是比比皆是, 成为了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料。
也难怪靖炀王当初那般介怀。
恐怕在外人眼中, 顾桢早已被彻底划分在雨香阁的势力范围内。
此棋子若是不用总是向外推, 反倒会称了那帮老臣的意。
顾桢将茶盏送到唇边,揶揄道:“别忘了,周蕊蕊如今在我手中。”
瑶姬:……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昨日派顾桢去做此事, 也着实是无奈之举。
毕竟她在靖炀王内, 还寻不到身手不凡又对她忠心耿耿,不会轻易泄密的人。
瞧她神色一敛,顾桢逗弄够了, 逐渐收齐顽心, 起身告别:“人什么时候送回, 听你的。”
随即,不待她有所反应,便径直离开了。
火盆中的焰苗随着屋门的开合晃动少许,终没熄尽,依靠着仅存的灼光复燃,烘得整间暖暖的。
没过多久,外头响起雨打屋檐的淅沥声,偶有破空的雷电闪过,透过纸窗晃得屋内骤明骤暗。
顾桢没带伞,此刻怕是避无可避地成了落汤鸡。
单是想象他提着袍角在雨中疾步前行的狼狈样,瑶姬便心情大好,方才压在心头的不愉快也扫去许多。
没想到刚要更衣安寝,门口却传来宫女怯生生的问:“夫人,国师大人他说,天气恶劣不宜归府,想在阁中……留宿。”
* * *
瑶姬低估了顾桢脸皮的厚度。
此处虽不是靖炀王的后宫,却也不是等闲臣子能当驿馆的去处。
除她刚出天牢,众臣子为赎罪跪在她院中那夜外,还从未有外人敢起过夜宿阁中的念头。
就算一国之君靖炀王,每次到访也会极懂礼地赶在入寝时辰之前。
从不做出惹人非议之举。
唯独这个顾桢,半点不顾忌旁人会作何感想,来雨香阁像走城门似的。
顾桢的官袍略被雨水打湿了些,正用宫女递来的干巾擦着乌发。
瞧模样压根儿就没走太远,怕不是早早就观测到外头极端的天气,专等着往回返呢。
毕竟这厮善观天象,在虎萧国当月巫时,还靠着这手给她出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