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前,再近前,直至站在御阶下,召唤仍在继续。
顾桢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地面,恍惚而出神。
下颌被温暖的柔荑豁然捏住,迫使那刻意躲闪的目光逐渐向上,避无可避地坠入瑶姬充满探究的双眸。
凸起的喉结在苍白的颈上滚动,他如此顺从地将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瑶姬锋利的镂金指托下,犹如待宰的羔羊。
一只张着獠牙的羔羊。
“有事瞒我。”
即便顾桢的表情无浪也无波,瑶姬却仍笃定说道。
他负在身后的右手手腕处痛楚愈烈,可此刻却并不觉得难捱,反而给他隐隐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
见顾桢不语,瑶姬逐渐增强指尖力度,企图在他冰潭般的眼底激起难以抗拒的涟漪。
顾桢的薄唇微微张开,嘴角露出欢愉的弧度,随即用倍受压迫的喉间深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充分享受着珍贵又稀薄的生命之源,喃喃道:“玄行跟我打了个赌。”
瑶姬青葱骤然收紧,浑身紧绷呵道:“赌?赌什么?!”
“赌你会不会信我。”顾桢的声音如同浮在云端的流风。
原来玄行潜入靖炀,他一早就知道!
这两人私下到底聊了什么,制定了何种隐秘协议……
瑶姬精致修剪过的指甲深深钳入顾桢脖颈,恨不得就此将其生生扭断。
叛徒、叛徒、叛徒。
不对,他从未真心归顺过她,又何来的“叛”?
卑劣小人,惯会惑人心的戏子,活该凌迟处死的暮崇细作。
瑶姬的喘.息逐渐剧烈,那日在晴雾山庄被顾桢亲手扼死在温泉庭树下的场景历历在目。
不共戴天的仇者就在眼前,就该命人绑了点天灯,以泄心头之恨!
“赌注……是什么?”瑶姬怒极反笑,俯视蝼蚁般眯起双眼。
顾桢轻扬的唇角苦涩万分,似浸在世间最苦的汤药中,泡了百季。
良久后,他从肺腑中艰难吐出三个字:“我的命。”
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 * *
靖炀王城的宫人无不纳闷儿,眼瞧登基之日渐临,这位新王的心气却愈发的不顺。
尤其是在见过国师后,面色更加骇人,连平常惯会说吉祥话的公公们,都未敢上前。
累赘的仪仗跟在瑶姬身后,像极缓蠕动的长尾,向天下震声宣告君王每时每刻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