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他能为她而死,那他生命流逝时的最后一刻,能否永远映入她的眼底?
顾桢忽然发出声满足的叹息,光是想想那场面,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幸福得沸腾起来。
瑶姬会永远记得他,不仅仅是在日出之前。
秋蝉难得不恼人,肯在枝头安份片刻,遮住月的乌云似乎也没那么重了。
瑶姬瞧着他心情不错,看准时机抛出根榄枝:“对了,关于暮崇,你最近可有新消息?”
问出这话的瞬间,她的心跳也随即增剧几分。
努力了那么久,顾桢究竟还会不会对她有所隐瞒,至关重要。
她偷眼观瞧,发现走在身侧的顾桢抿紧薄唇,面上轻松愉快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朝前走着,唯有路径旁的清淡花香与秋日特有的冷冽泥土味为伴。
再过不久,就要走到雨香阁了,瑶姬甚至刻意放缓步伐,希望这条路能走得更长些。
顾桢始终保持着沉默,偶尔抬头望眼穹顶没能透过光来的星辰,不知在想什么。
瑶姬也不催他,只要他没随口骗她,就算是个良好开端,有些事不能一蹴而就……
“其实暮崇王近日,有信寄来。”就在瑶姬几乎要放弃听到答案时,顾桢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风若略强些,便可将其彻底隐匿在萧萧中。
幸好此刻路上,无风也无雨。
瑶姬急促地眨眨眼,装作刚刚才得知这一信息,偏首望向他,奇道:“哦?信上写了什么?”
“暮崇方面,想与靖炀联盟,并提出若我能从中促成此事,便可赦免曾经的叛国罪。”顾桢的声音波澜不惊,有点冷淡。
显然对故国的示好毫无兴趣。
瑶姬记起,顾桢曾警告过她,不要靠近暮崇。
路还有段距离,在瑶姬的引导下,顾桢再次说出与盅界有关的事。
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他谨慎的本能也在抗拒。
但反复犹豫后,顾桢还是做到了。
他在慢慢对瑶姬打开心扉。
因为每次坦诚,得到的都是瑶姬毫不吝啬的夸奖,以及对他似有若无的亲昵。
顾桢能感觉到,她在不遗余力地蛊惑他。
可他不介意,甚至愿意捂住耳朵,遮严双目,将所有反常和疑虑都抛之脑后,只晕着头脑,不管不顾地醉入她的圈套中。
被骗也好,被利用也罢。
千百种情绪过后,他心中唯剩被瑶姬需要的欢愉。
他想得到瑶姬的称赞,多点,再多点。
欲壑难填。
顾桢目送瑶姬的身影消失在雨香阁的院内,随即视线在坚硬冰冷的墙外,描绘着她向上的路线,直至走进寝室,安然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