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蔚鸿之低声道,“我知道,没人能真正冷静地对待这些。”
“但你不是孤身一人。”他张开双臂,“给你一个拥抱,要不要?”
雀宁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在黑暗中无法读懂,雷声隆隆滚过,声音逐渐淹没在一成不变的雨声中。就在蔚鸿之以为雀宁要拒绝时,少年突然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威士忌在瓶子中晃荡发出水声,蔚鸿之被扑了个满怀,他揽住雀宁后背,一下下抚摸着他头发和后颈。而雀宁抱着他,是那样紧,那样的用力,他小半张脸埋在蔚鸿之肩窝中,泪在闭上眼的那刻无声地流下,顺着脸颊没入衣料。
一个声音在心底前所未有地疯狂叫嚣,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看到画时的崩溃,蔚鸿之蹲下身看他时的羞耻,辗转反侧的煎熬,对邵辰风如此轻信的后悔,以及……那人生中第一次、近似于怨毒的仇恨。
他和邵辰风之间,绝对不会以这样的局面告终,他不会再忍耐退让了。
但在仇恨种子发芽之前,另一株幼苗已然攀附在心房,蔚鸿之的怀抱是如此温暖,给他底气,力量,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他是不一样的。
他是……
“宏哥。”那个声音不愿停歇,雀宁想要去听,却听得不甚清晰,漆黑一片的客厅中,他生怕失去般地收紧双臂,低低地喊蔚鸿之: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50章我叫蔚鸿之
肩头的温热触感蔓延开来雀宁哽咽的话语似乎也被雨打湿,带着蜂蜜和香草味道的酒气中,蔚鸿之百感交集谁能想到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参与雀宁和男主们纷争的想法呢?而现在,他万分庆幸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袖手旁观。
“嗯。”蔚鸿之只能这样回答并且发自内心地道,“你也是。”
雀宁是他穿进这里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也许在旁人看来他不求回报地帮了雀宁如此之多,但只有蔚鸿之知道正是雀宁让他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孤魂渐渐找到了生活的意义和方向。
只是……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雀宁仍然紧紧地抱着他,他攥着威士忌的酒瓶默默消化心中发酵的所有情绪。虽然相识不过三个月,正在用怀抱安抚他的青年却俨然成了他最好的朋友,昔日视作家人的向潇翎回来不久便让两人之间不复从前曾经信任的邵辰风用堂皇借口肆无忌惮地将他侵犯他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蔚宏了。
可那声“最好的朋友”说出口的瞬间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甘呢?心底不曾停歇的声音突然暴动,吵得他胸口不断发悸他却像是被谁捂住了双耳根本听不清它在喊着些什么。
不想……只是这样……
似乎有什么从迷雾中伸出手来热烈地向他发出邀请而他警惕地站在边缘,因为畏惧黑暗中隐藏的未知,选择静观其变。
只是那温暖坚实的怀抱终于慢慢消解了他心中的暴躁和无处发泄的怨毒,到最后只剩下难以言说的委屈,他因为这幅画一直在蔚鸿之手中而格外的羞耻,却又因为它一直在蔚鸿之手中感到庆幸。
烈酒在胃中燃烧,酒精浸入四肢百骸,让雀宁脑袋里晕乎乎的,他酒量挺不错,但半瓶子高度酒灌下去还是有点醉。脸颊和眼睛都在不断发烫,雀宁浑身放松下去,甚至在蔚鸿之怀里拱了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整张脸都埋进他肩窝。
但说实在的,他很享受这种感觉,甚至还想喝的更多。
柔软的发蹭着颈侧,不光不愿意撒手反而抱得更结实了,少年小动物一样的反应让蔚鸿之哭笑不得,而之后雀宁拖着尾音迷迷糊糊的一声,更是让人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宏哥——”
蔚鸿之却打断了他:“你觉得我名字里的鸿是哪个字?”
雀宁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不是宏伟的宏吗?”
蔚鸿之摇摇头,道:“比起蔚宏,我更喜欢蔚鸿之这个名字,鸿鹄的鸿,之乎者也的之,以后你可以用这个鸿,或者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喊我鸿之也可以。”
雀宁眨眨眼,“哦——”了一声答应下来,他在脑子里把这三个字写了一遍,又喃喃念道:“蔚鸿之……好像民国时期大少爷的名字啊。”
蔚鸿之失笑,不管是书中还是书外的世界,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他的名字。在这个特殊的雨夜,他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了雀宁,也由此希望,名字可以成为他和雀宁之间独一无二的羁绊。如果哪一天他又回到了原本的世界,能让雀宁回忆的不是蔚宏,而是他蔚鸿之。
转眼已经到了凌晨两点,雨声比起之前稍微小了些,蔚鸿之见雀宁情绪已经稳定下来,道:“去睡吧,明天还要去宠物医院呢。”
雀宁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从蔚鸿之怀中起身,他最后抿了一口威士忌,终于品出了应有的味道:“这酒好好喝。”
四十多万一瓶的能不好喝吗。蔚鸿之没敢说出来再刺激雀宁,他将酒瓶从少年手中拿过来,拧上瓶盖,放到茶几下层防止一不留神双皮奶再给打了,站起身,拽着雀宁的胳膊也把他拉起来。
说实在的蔚鸿之没想到雀宁酒量会好到这种程度,四两高度酒下去也还意识清醒,比他现在这幅蔚宏的身体要好的多。就算如此,他还是保险起见扶着雀宁上了楼,把他送到客房门口。
“明天要早起吗?”雀宁坐在床边,还想着小猫去医院的事。
“我先打电话预定,估计也去不早,等你什么时候醒了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