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家仆都是忠厚了一辈子的人,原本是跟着‘寒宁’嫁进了国公府,作为‘寒宁’的嫁妆,以后继续为他管理铺面。但段信厚怕人非议,所以在‘寒宁’死后,慢慢的将那些原本寒家的人给替换掉了,如今被孤云重新找回来,这让寒宁很是轻松,很多繁杂的琐事都不需要他操心,日子过得不知道多逍遥舒坦。
他这边舒坦了,他这个身体的亲爹那边可就不舒坦了。国公虽然没有实权,但也是需要上朝的,每个月也是要拿朝廷俸禄的,而这个没有实权并不是说凭白拿俸禄不做事,他也有自己的食邑,需要他做管理,若是他的领地出了什么事,他也是要被问责的,而且国公的身份尊贵,论起来,他也算是一半皇族,平日里不说被人如何高捧,但作为皇族,即便是宰相也要对他礼遇三分。
可是现在呢,朝中众臣视他为无物,就连一些三四品的官员都能对他私下议论,有一次他甚至听人感叹可惜,说是若老国公还在,以他当年那般支持三皇子,与三皇子亲厚的程度,现在国公府能混成这样?没见当初支持三皇子的一个个多平步青云了。
最让他不安的是,庸皇竟然派人去流放之地寻找老国公,若是找回来了,那他岂不是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忐忑持续了数月,一直到有消息传来,老国公一家子,早就因为感染了疾病,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段信厚这才松了一口气。
寒宁安插在国公府的人传话回来,寒宁听后神色更冷,夜里,赖在战闻初的床上感叹:“那可是他的亲爹和亲哥哥啊,听到他们已经病死再也回不来了,竟然不是伤心,而是松了一口气,爹爹,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狠的人呢,若是自幼对他不好,他这样也就罢了,可是老国公从未苛待过他啊,更何况他还是嫡次子,又不是什么不得宠的庶子。”
对于那样狼子野心精于谋算的人,战闻初不想评价,能将一个无缘无故的无辜之人算计到死,容不下自己的亲爹兄长又有什么奇怪的,他看着床上只着一件月白里衣的人,无奈道:“阿宁,你长大了。”
寒宁顿时眼露委屈:“长大了爹爹就不爱我了吗?”
战闻初头疼道:“你不是总说自己是男子汉,哪有男子汉这么大了,还要跟爹爹一起睡的。”
寒宁抱着被子往床里边滚了滚:“在爹爹面前,我七老八十了,都还是爹爹的小宝贝。”
战闻初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实在是难以想象,阿宁七老八十还这样跟他撒娇耍赖的模样,不过笑容一秒就收了起来,他不能一直这么毫无底线的由着他来:“这于理不合,阿宁听话,不要任性。”
寒宁微微瘪嘴,见战闻初板着脸,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瞬间红了眼眶,低着头,慢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下来:“我知道爹爹一定在为找后娘做准备,现在爹爹不陪我睡,越来越忙后,连饭也不回来吃,本来一个月加起来也就只能见几天面,以后爹爹跟我不亲了,慢慢的我们也会像别人家那样,见面了问声好,一年到头恐怕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拜见一下,看小胖,就因为见的少了,以前见天的叹气说想他爹,现在已经习惯了没有爹的生活,再也没说过想他爹,一个人看似逍遥快活,实际各种孤单寂寞,唉,虽然我爹爹就在身边,但爹爹不跟我亲了,以后说不定我也跟小胖一样了。”
随着寒宁说一句话,战闻初就觉得自己脑门的青筋爆了一条,不过是晚上各睡各的,平日里依旧生活在一起,怎么就能延伸出跟爹爹不亲了,重点是,他竟然觉得阿宁说的貌似还有几分道理,战闻初一想到以后跟儿子变成别人家除了请安根本不见面的模式,一想到儿子以后不粘自己了,顿时觉得无法忍受,在寒宁终于用龟速即将爬下床的时候,战闻初无奈道:“睡吧睡吧,别再闹腾了。”
寒宁欢呼一声,再次抱着被子一滚,脸上笑的一脸得意,哪里还有红眼眶,哪里还有凄凄哀哀。
战闻初见到这么皮的儿子,当真是哭笑不得,果然儿女都是前世债,虽然他不是亲生的,但叫了这么多年的爹爹,也算是个小讨债鬼了。
寒宁拍了拍特意空出来的地方,笑吟吟道:“爹爹快来,好晚了,明天你还要起早床呢。”
战闻初撇眼看他,究竟是因为谁才闹得这么晚的。
寒宁眨巴眼,满脸无辜。
战闻初头疼的上床,躺好,然后手臂被拉开,随后一颗脑袋压了上来。
战闻初微微偏头看他:“这个睡觉习惯是不是该改一改了?”
寒宁眼眶一红,小声委屈道:“爹爹嫌弃我了吗?”
战闻初叹了口气:“睡吧。”然后就听到耳边笑嘻嘻的声音,以及紧紧靠拢依偎过来的身体。
就在寒宁每天快活的吃吃喝喝逗爹爹时,听到外面有人传言,国公的嫡子,要与南王的郡主定亲。
南王也是个异姓王,战闻初镇守大夏以北,而南王镇守大夏以南,只不过北边是蛮人的天下,比南边凶残的多,因此战闻初的父亲当年并不是以南北封王,而是直接封了战王,现在战闻初上交兵权,虽然掌管着禁军,实权极大,但那百万雄兵也不算归属他,而南王手中依旧握着兵权,而且在庸皇逆反的过程中,南王还曾暗中相助,因此庸皇登基后,除了嘉奖之外,并没有收回南王的兵权,现在王爵当中,手握兵权的,也只有这位南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