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粗贱之人,也并没有什么名字,只记得家里姓柳。也是因为从前家门前有河,河边有垂柳。”
等到前世她在香山小院里说起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也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家人的姓氏,和家门前河畔的垂柳。
“我会想办法替你留意的。”
故土难离,若不是真的没有了办法又怎愿意背井离乡,又怎愿意卖儿赁女。
纭春显然有些震动,不觉红了眼眶,跪下来给沛柔磕了个头,或者是怕动静太大,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前生纭春跟着她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今生她只想她们都能够过得好好的,等她把纭春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时候,她也能有亲人在堂,能有一个替她遮风挡雨的娘家。
太夫人和李嬷嬷的态度都很明显了,她们都对她隐藏了母亲的往事,前生她直到最后也不知道生母究竟姓甚名谁。
岁月已尽,她到了人生去处,却还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即便纭春这样,为自己父母所卖,几十年却也仍惦记着生恩,而她母亲并无对不起她之处,她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所有的一切,她前生真是不孝。
除却太夫人和李嬷嬷,恐怕府里她唯一能接触到的知道母亲的身世的人只剩下父亲一个。
她也只能从父亲那里验证自己的猜想。
*
等到父亲的沐休日,沛柔从咏絮斋回来,就直接去了梅真堂。晨起问安的时候她已经和父亲说好,他会在内院的书房等她。
梅真堂的第一进院子都给定国公做书房用,自然很是宽敞。
前生定国公和柯氏的关系也不算好,前院里也就安置了自己的寝室。
定国公此时正在写字,见沛柔进了门,笑着招呼她过去。
“我听你祖母说你这几日写字很刻苦,特意给你写了一幅字,你若是喜欢过几日我送出去装裱了,等你住到了园子里正好装饰用。”
沛柔去看时,只是《论语》第十二章中的一句:“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定国公习的是魏碑,结构精绝,风力危峭,意态逸宕。
定国公就把她抱到了膝头,笑着和她说话:“前几日我问了你们先生,说是正在教你们《论语》,她说你学的不错,一点就通,比学里比你大的姐儿还好。我们沛姐儿这样聪明,想让爹奖励你些什么?”
两世为人,她实际的年龄比海柔她们不知道大了多少,前生再怎么不爱学习,如今再来学这些,当然是要比其他人快的多了。
她就把纭春家人的事情托给了定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