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见柯氏捂着肚子笑的厉害,也不免要关心她几句。
郑氏理了理衣裳,见沛柔关心柯氏,就笑道:“还是徐家的姑娘知道心疼母亲,小小年纪这样孝顺。我方才见了贵府的世子爷,那也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国公夫人如今肚子里又还有一个,可真是好福气,将来几个儿女争着孝顺你呢。”
又嗔怪着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哪像我这个,长到七八岁了还不知道心疼人,看着你娘被欺负,只在一旁笑。”
谭氏笑着啐道:“你们家杏姐儿还不好啊?方才若不是她方才在后头撑着你,你这蹄子早躺地上去了,如今倒是来怪杏姐儿。你若是真觉得她不好,早些让她跟了我家去,给我当儿媳妇,可比你疼她。”
前生蒲家和刘家似乎的确做了一门亲,就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位闺名中有“杏”字的蒲小姐了。
毕竟年纪还小,听到说自己的亲事,明知道是在开玩笑,也不至于真就不好意思起来,蒲小姐只仍是在一旁微笑。
沛柔自己性子不好,倒很喜欢蒲小姐这样千风吹不动的性格。
郑氏点点头,笑着拉了刘稚宛的手,道:“杏姐儿给你当儿媳妇可以,谁家还没个儿子了,让稚姐儿跟了我家去,给我家忻哥儿当童养媳去,我自然也金尊玉贵的捧着她。”
柯大太太就道:“自己没个正形,倒打趣起孩子来了。这个人今日是疯魔了,稚姐儿快别听她的话。”又对蒲家小姐道:“杏姐儿过来,柯伯母给你做主。”
蒲家小姐真个儿就笑着起身坐到了柯大太太身边。
郑氏不免又感叹一番女大不中留,众人就都发一笑。
快要开席,沛柔不免看了看四周。赵家并没有太太过来赴宴,赵五娘就跟着孟老夫人在首席坐了,她在长辈面前素来嘴甜乖巧,有她在的席面自然也是热闹非凡。
常氏和她嫂子坐在一起,却也未见她们姑嫂有话说,只忙着招待同桌的其他贵妇人们。海柔和常蕊君也在那席,她们两人倒是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润柔却和杨氏一桌,坐在她身边的正是那位姜夫人。她今日穿的是鹅黄色绣胭红桃花纹的褙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容长脸,眉似远山,看起来十分温婉。
只偶尔和润柔说几句话,润柔则一一作答,不亢不卑,气质十分高雅。
崔家的那位小姐比沐柔要大些,看起来却还十分稚气,坐在母亲身边很安静,应当也是不折腾人的性子。
今生润柔还能顺利嫁进他们家就好了。这样哪怕有一日大祸来临,她也能如前生一般安然的避过去。
何霓云一家却是在郭氏陪席的一桌落座。何阁老毕竟是一品大员,即便柯氏出面陪客也无不妥,这样一来,倒像是徐家有些拿大了。
大约严氏也知道了方才在筠间楼发生的事情了,脸色很有些不好看,何晴霜还自可保持镇定,开席没多久,何霓云却捂着胸口像有些不舒服似的,由小丫鬟陪着下了席,瞧着往专供游园的女眷休息的聆香阁方向去了。
沛柔先时并不想管,却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似的,就和扬斛低声说了几句话,让她派个小丫头盯着那边的动静。
女眷在熙和园北面赏春,男宾则多在静湖南边休憩,两边相隔甚远,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才是。
第51章嫂子
一时饭毕,熙和园的萱草台照例是备了戏等着的,太夫人等就由儿媳妇们服侍着望萱草台去听戏。
因为上次孟老夫人寿宴,点了天香班的戏众人都说好,今日熙和园里宴客,柯氏就也请了他们过来献艺。
待众人在戏台前坐好,天香班的班主就恭敬的送了戏单子过来请太夫人点戏。
班主已然过了知天命之年,样子清瘦,穿着石青色绣松树的直缀,不像个行走江湖的卖艺之人,倒像是落魄的老年文士。
太夫人把戏单子让给孟老夫人她们,就温声和他说话:“听说《庆双麈》这出戏是你写的?这故事编的却好,我年纪大了,就相信这善恶到头终有报。”
“你们班里那个青衣唱的也好,曲中情致,全在他举手投足之间了。今日也让他好好唱,我已准备好了赏赐了。”
那班主也并不如何谄媚,只低头笑道:“老夫人家是积善人家,素来怜贫惜弱,将来纵有些微不顺,也会如这戏文中的薛湘灵一般得遇贵人,逢凶化吉的。”
“我们天香班受邀为老夫人唱戏,御霜自当竭尽全力,不敢借此邀功。”
王太夫人就笑道:“孔班主,这一个月班子里可忙吧?三月春宴,我们是轮流流水一般的花钱,你们天香班倒是盆满钵满的。”
“初十是我们家办春宴,我让家下人二月末就拿了国公爷的帖子去请,却居然回说初十日并不出来唱的,可真是好大的架子。”
“三月既忙,可千万要保重身子,让那青衣别着了凉倒了嗓子才是。”
说话还是这样的刻薄。
不过是戏班子罢了,也值得这样在人家的好日子时拿出来说。
前生沛柔和这位老夫人接触不多,也不知道她今日究竟是有了缘故才气不顺,还是平素就这样。
班主仍然不亢不卑:“天香班每个月的初十向来都是休息的,太夫人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倒并不是我们躲懒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