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嫌自己早熟。
说来也奇怪,十一岁的齐延并没有前生的记忆,可沛柔在城楼上,与他说了那番话,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痛苦。
若说今生的齐延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思慕之意的,恐怕就是在那一夜的城楼上。
烟火绝色,冬雪绝色,她也如是。
她拽着他的手忽而开始流泪的时候,他的心也遽然疼痛了起来。
齐延就想办法去堵景理的嘴,揭了他的短,“说什么辞去三皇子伴读的差事,明明就是自己功课太差,跟不上上书房的先生,所以才灰溜溜地逃回了江南罢了。”
景理就嗤笑一声,“就景璘那个样子,我也实在是瞧不上,哪有一点天潢贵胄的样子。”
“别在我面前装相了,我还不知道你。其献不知道比他好了多少,若我是你,也会跟着其献。”
齐延就笑了笑,“为人臣者,最大的幸运就是能追随明主。你虽然出身宗室,可明庆王府将来要交到你手里,你也应该早早定下方向才是。”
“停停停。”景理打住了齐延的话,“你说话和我们家老王爷似的。今日这样花前月下,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他又对沛柔道:“后来我觉得元放这个人也有几分意思,看着闷闷的不说话,实际上喝多了酒,也是什么都肯说的。”
“我们就时常通信,偶尔我回燕京,也会如相约一同出去喝酒。”
“他后来同我提过,有一次他去参加燕京城里一个小娘子办的春宴。听说是曲水流觞,十分热闹。”
“他在那次春宴时听了一个小娘子弹琵琶,一首《昭君怨》,叫他许多年都没有忘。”
他幸灾乐祸地看了齐延一眼,“从来没听说过乡君擅弹琵琶,这个小娘子,想必不是乡君吧?”
“回厢房之后,乡君应当揪着他的耳朵,好好问问他究竟还对谁动过心思才是。”
听见景理这样说,絮娘就轻轻拍了他一把,责怪他不该多事。
沛柔瞧见了,就笑了笑,“那个在春宴上弹琵琶的倒的确是我。只是那时我问元放我弹的如何,他倒是把我好生贬低了一通,气的我都不想搭理他。”
她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盯了齐延一眼,他就只是讨好地朝着她笑。
絮娘便道:“原来沛娘也会弹琵琶,我倒是很喜欢,在家时常常练习的。沛娘学琵琶,跟的是哪位大家?”
沛柔还没有说话,景理先颇有得色地道:“我家絮娘的琵琶技艺,便是放在整个江南,也是一绝。”
沛柔听完,便笑道:“听世子这样说,想来絮娘姐姐的琵琶技艺应当很是不错,改日还要向絮娘姐姐请教请教。”
“我只是跟着公中教坊司的女官学多,学的时候也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元放说我琵琶不好,其实也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