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是张氏了。
她脸上曾经翻涌过的怒气,此时又归于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可沛柔知道那些怒气是存在过的,她也知道她的弱点在哪里。
“您就当真厌恶元放到了这个地步吗?哪怕将来过继,您也不会选他的孩子,是不是?”
张氏的绪很淡,像是已经泡了数遍的庐山云雾,已经一点味道也尝不出来了。
“养不熟的孩子,和狼又有什么区别。”
“可就算是养一匹狼,您也可以将它放回草原上去的,不必非要了他的命。”
沛柔叹了口气,把手放在自己的腹上。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她已经能感受到并不明显的胎动。
他会在她体里继续成长,和她共享一切,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张氏也曾经是这样的一个母亲。
张氏不愿和沛柔继续这样的对话,直截帘地道:“你又打算如何对待我?”
沛柔垂下眼帘,“您毕竟是元放的生母,于他有抹不去的生恩,我是做人儿媳的,又能怎么样。”
她抬起了头,“可您也有弱点,不是么?”
“为了您心的大儿子,您不惜放了那些谣言去损害元放的名声,在他将要去往蜀中战场的时候,在他的妻子怀有孕,最是脆弱无依的时候。”
“脆弱无依?”
张氏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看了一眼太夫人,对沛柔道:“若你这也能算是脆弱无依,那方才的常氏又算什么?”
沛柔淡淡道:“娘怎么也和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喜欢插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我也会让人放了话出去,是世子不能久活于世,诚毅侯府中争权,元放他对爵位无意,为了保护我,所以才不得不和侯府分家。”
“可我搬到了这里,作为生母的诚毅侯夫人和两个嫂子仍不肯放过我,三番两次的给我下药。母亲不慈,叫我们做儿子儿媳的又要如何孝顺。”
张氏便道:“你这样的话,燕京城里有人会信么?一个母亲居然会对自己亲子的孩子下手。”
沛柔就笑了笑,“可是这世间就是有这样荒诞的事呀。况且谣言谣言,若是前一半,‘世子不能久活于世’成了真,后面的话,自然也有几分可信了。”
沛柔诅咒她的子,张氏的怒气已然藏不住,她猛然站起来,“你敢!”
沛柔的笑意更深,“我都把事做到这份上了,娘怎么还是看我。更何况,这里不是还有二嫂这个人证么?”
沛柔没有理会暴怒的张氏,而是和一直瘫在地上的夏莹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