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数月弹指即过,淮阳王竟然还没咽气?
这着实让潘氏十分懊恼。
此刻狭路相逢,玉妩虽没摆王府仪仗,但身后那几个虎虎生威的男子分明是王府护卫。
信国公府的爵位还在老公爷身上,赐予国公夫人的诰命也没另行加封,仍记在过世的老夫人头上。潘氏因夫君过世得早,只在多年前得过从五品的诰命,此后再无半分长进。只是仗着公府门楣,在京城极有脸面。
但这点品级诰命,却是逊于王府孺人的。
从前极为分明的尊卑,此刻忽然颠倒。
潘氏满身皆是雍容贵气的打扮,脚步却是越走越慢,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然而再怎么不情愿,路就这么一条,她没法不跟玉妩打照面。
近乎蜗牛般的步速,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她最终还是站到了玉妩面前。
极为尴尬的沉默,面面相觑。
最后是玉妩身后的校尉重重咳了一声,提醒潘氏的失礼。
潘氏惊而抬眼,正对上校尉严厉的目光。
她终究没有在王府跟前放肆的胆量,目光扫过她从未放在眼里的钟氏母女,极不情愿地微微屈膝,就连声音都是僵硬的,“妾身拜见孺人。”说话间低垂着头,死死盯住地砖,双手紧握时,就连牙齿都是用力咬着的。
玉妩的眼底浮过讽笑。
她从来都不是仗势欺人的性子,更没觉得一朝嫁进王府之后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可耀武扬威。
但潘氏显然是个例外。
抛开退婚那日的盛气凌人不提,单是后来陆家肆意踩踏玉妩名声的行为,便极为恶劣。
玉妩仍记得那阵子她遭受的种种目光。
若以德报怨,则何以报德?
她望着屈膝垂首的潘氏,也没出声,就那么静静望着对方。
直到潘氏行礼行得双腿微颤,就连脸上都憋红了,玉妩才状若漫不经心地道:“许久没见夫人,算起来都快半年了。听闻退婚之后,夫人不慎摔伤了腿,在府里静养了许久,如今腿伤该痊愈了吧?”
“已经痊愈,多谢孺人挂怀。”
潘氏几乎咬牙切齿。
玉妩从前看着陆凝的面子,对她颇为敬重,如今却是半点情分都不愿顾及。
她也丝毫不掩刁难的态度,任由潘氏拘着礼屈膝垂首,只侧头向母亲道:“伤筋断骨可不是小事,我记得从前在扬州的时候,有人摔伤腿,后来还落了病,每逢阴天下雨总要隐隐作痛。听说那滋味就跟蚂蚁啃噬似的,难熬得很呢。”
徐徐说罢,又问潘氏,“夫人身份贵重,想必调理得当,没落下毛病吧?”
潘氏满嘴的牙都快被咬成碎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