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妩仍有些疑惑,强自镇定地松开腕子,笑摸了摸她发髻,语气也添了几分亲昵,“算你有良心, 还想着我。”说罢, 抬步便往内室走,分明是要更衣歇下了。
剩玉妩站在原处, 有点摸不着头脑。
内室里, 周曜阖上门扇, 脊背靠在微凉的墙壁时, 狂跳的那颗心渐渐止息。
看来她还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梦里曾有怎样的旖旎温柔, 又有怎样的摧肝裂肠, 天翻地覆。无论那些梦境是真是幻,至少此刻她还安然住在王府,温柔浅笑着迎他归来,并未落入梦中那样含恨而去的伤心境地。
周曜深吸了口气,半晌才抚平情绪。
待浴毕换了寝衣,夜色已很深了。
或许是回京途中疾驰赶路实在太累,或许是回到王府里熟悉的屋舍枕榻时心安了许多,周曜嗅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体香,很快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
翌日清晨,夫妻俩用过早饭后,积压的事情便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先前周曜佯病休养,王府外头防卫跟个筛子似的,早已被安插了无数人手。之后他率兵北上,将精锐尽数留在内院守着玉妩,外头留出了空档,那些眼线行事更是肆无忌惮。
暗地往来之间,彼此来处陆续浮出水面。
此刻,书房里门窗半掩,负责留守在府里的校尉郭甫悉数禀报。
从亲事府的侍卫到外头的杂役婢女,除了严防死守的内院之外,但凡能塞人的地方,几乎都被安插了眼线。里头一些人虽寸步不离王府,眼睛却片刻没闲着,一层层的消息递出门,全都能送到乔皇后与楚王跟前。
而居中安排的,恰是那位强塞来的长史。
这是瞧着形势危殆,皇帝和战场都用得着他,不敢在他身上动手脚,就想趁着府邸空虚,改了天地?
周曜冷眉哂笑。
狄慎听着那一长串的名字,神情也自忿忿,“殿下在外面拼死杀敌,他们倒是会打算盘,手伸这么长!”
“贪心不足罢了。”
“既已摸清了,属下这就命人将他们赶走吧?咱们随行的人都回来了,也用不着那些吃里扒外的!”
“不急。”
周曜摆摆手,兀自沉吟。
按他从前的性子,既已顺蔓摸瓜查了个清楚,又无需装着病靠这些耳目假传消息,自是一并清理了的干净。
不过乔皇后这般嚣张,若只是清理人手,岂不是太便宜她?
周曜摩挲着茶杯,忽而挑眉问道:“许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