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苏眉赶忙上前拦他,真的不用,明天我自己来你们还要去看灯吧?
虞绍珩笑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做呢?
他话一出口,便见苏眉立在原地呆了呆,他自己也十分配合地愣住了,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话说得不妥,舔了舔嘴唇,避开苏眉的目光,喉咙里闷闷咳嗽了一声,道:
师母不要客气,待会儿我们出去也要走的,顺手的事。
说着,一打门帘便走了出去。
苏眉呆了一瞬,面上尤带着莫可名状的怅然,回过头来无可奈何地看着惜月:你哥哥太客气了。
惜月亦觉得哥哥哪里有些古怪,面上却只捧着茶安慰苏眉:他是许先生的学生,到老师家里扫扫院子也是应该的。小时候,许先生还教过我画竹子呢她说到这儿,见苏眉眼中晶莹闪亮,猛然住了口,许夫人,对不起
苏眉慢慢摇了摇头,笑容温柔如水:别人都怕提起兰荪会引我伤心,所以在我面前都尽量不提,其实我很愿意别人跟我说一说他的事。说起来,我认得他,还没有你们久
我明白。惜月听她缓缓说着,神情也变得肃然,我哥哥,还有其他的叔叔阿姨,都很少在我面前提我生父生母的事,怕我会伤心。可是有时候,我很想知道他们以前的事。她垂眸一笑,我也不想去问我妈妈,我怕她为我难过。
虞绍珩先在院子里头扫出一条小路,又在院子外头的人行道两侧,各扫出了约莫十米的步道。待他摘了手套转回来,却发觉房中的气氛不大对。妹妹和苏眉挨得很近,几乎是彼此握着手,他在门外时便听见她们絮絮说着什么,等他推门进来,她们却不说了,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凄然,眼圈儿亦是红的。他今晚借着陪惜月赏灯的机会来看苏眉,除了避免孤男寡女让苏眉觉得不妥之外,也想要在这件事上多一个帮手。只是他固然乐见妹妹和苏眉亲近,但却不大乐意让这两个女孩子一起伤心尤其是为了许兰荪。他不值得。
他身上沾了雪,便不再走进去,只在门口同苏眉招呼道:师母,我们还要去文廟街那边,就不多打扰了。说罢,又柔声去唤妹妹:月月,走么?
苏眉一路送他们出来,看着院子里外齐齐整整的一条步道,只觉得再如何道谢都显得无力倒不是这件事多么为难,而是他这样一个贵胄公子佳节雪夜到自己家来扫院子,实在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偏他自己全不当一回事,临走还要叮嘱一句:师母,这样的事情你做不来的,回头再有这样的事,就给我家里打电话好了。
那边苏眉忐忑而回,这边虞绍珩见妹妹红着眼圈,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温言问道:月月,你是陪着许夫人伤心吗?别想了,我们看灯去。
惜月却摇了摇头:没有,是我跟她说了我的事。虞绍珩一怔,抬手摸了摸妹妹的顶发:你们女孩子就这么容易跟人谈心事吗?惜月赧然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虞绍珩也没有再追问,他默然思量了一阵,忽然说:月月,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啊?惜月好奇地看着哥哥。
我想,你能不能和许夫人交个朋友?
我和许夫人?惜月惑然问道:我们应该就算认识了吧
我是说虞绍珩迟疑着道:如果你有空,或许可以多和她聊聊?
惜月端详着哥哥,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大哥,你今晚是故意带我来的吧?我们去文廟街不用经过这里的。
嗯,我故意的。绍珩耸耸肩,笑望着妹妹,月月,我想娶她。
啊?惜月圆大的杏眸张大了一圈:可是,大哥她欲言又止,歪着头想了想,让自己的措辞尽可能含蓄:许先生刚过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虞绍珩点点头,所以,这件事得慢慢来。我不方便经常去看她,如果你和她熟一点,她那里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早点知道。月月,为难你吗?
惜月先是皱眉,想着想着却又扑哧一笑,我不为难,我还是蛮喜欢许夫人的。我在想,你要是告诉了父亲,父亲会怎么说。
所以,这件事你得帮我保密。
惜月嘻笑着点点头,怪不得你大过节的跑到人家家里扫院子。说罢,又有些发愁地看着哥哥: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很爱许先生。大哥,你觉得她会喜欢你吗?
第二天一早,苏眉起床走到院子里,讶然发现,对面的墙角居然立着一个一米高的小雪人:脑袋不大,样子也潦草,两枚硬币按在上面当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就地捡的枯枝,只胸前的围巾系得端正她下意识地掩唇一笑,走近看时,见那雪人脖子上系着的却是一条驼色格纹的开司米围巾只能是那位虞绍珩虞大少爷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