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摇头道:四个啊,叶喆一个,两个是你哥哥在军校的同学,还有攸宁。
虞绍桢一听,讶然道:你们什么时候订的,我怎么不知道?再说,我哥结婚凭什么有霍攸宁没有我啊?哥,你不是答应我的吗?
绍珩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父亲定的。
这也太没道理了吧?凭什么啊?
虞夫人道:攸宁的父亲要给你哥哥证婚,所以他一定会来,索性让他当男傧相,可以多招待一个客人。虞夫人说着,忽地嫣然一笑,而且你父亲说攸宁比你高。
虞绍桢一听,顿时吃瘪,想了一想,不服气地抗议道:他比我高有两公分吗?再说,这还有小两个月呢,我说不定还长高了呢。
虞夫人好笑地看着儿子:你哥哥的终身大事,说不定的事你就不要提了。
绍桢一双明澈的清水眼立时盛满了委屈:妈,父亲反正总看我不顺眼,你现在也不帮我说话,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呀?
虞夫人不假思索地道:不是啊,你是温管家遛弯儿的时候在路边捡回来的。
绍桢一听,整个人都倚在了母亲身上:那别人都还说我长得像你呢。
虞夫人冷着脸撇开了他:是啊,你父亲就是看你长得像我,才把你留下的,要不然就把你送到福利院去了。说着,爱搭不理地看了他一眼:人家女孩子作伴娘是为了爱漂亮,你一个男孩子抢这种差事干嘛?
绍桢被母亲数落得无话可说,悻悻起身往外走,才到廊下,忽听哥哥在身后叫他:绍桢。
绍桢闷闷不乐地回过头来:哥,你说话不算数。
虞绍珩笑道:是父亲换的你,可不是我。 说着揽过他肩,低声道:你以后说话也留意过过脑子啊。
绍桢一愣:我说什么了?
绍珩道:花厅里门都大开着,你在里头嚷亲生不亲生的,我跟母亲听着无所谓,可要是你姐姐过来听见了,你不是叫她难受吗?
绍桢听了,面色一肃,窘道:我就没往这儿想。
绍珩又在他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你以为母亲为什么给你脸色看。
虞家事务繁琐,苏家更是忙乱。纵然虞家专门差了人来给苏眉量身做礼服,苏夫人仍是左右拿不定主意,既怕招摇又怕清寒,当着外人还怕有些话被听了出去。
苏眉只好安慰母亲:妈妈,你放心,仪式就是走个过场,就我算穿条旧裙子去,旁人远远看着都只会觉得是好东西。
苏夫人随口道:胡说。
正替她量身的设计师却笑道:苏小姐说得不错,虞家少夫人穿的,一定是好的。
苏眉恬然一笑,温言道:这些事我都不在行,虞夫人请您来一定是最信得过您,所以您帮我拿主意就好了只要走路不太吃力就行。
那设计师笑道:我明白,小姐放心。
量过尺寸,一班人便到客厅商量款式面料,苏夫人为求妥当,又请人看了行礼那日苏眉要戴的首饰。此时,苏一樵恰从外头经过。这几日因为书局放假,天气又冷,他只好日日在家,看着全家上下忙着张罗苏眉的婚事,不胜其烦,这会儿一眼看见里头珠光宝气,忍无可忍地说了声:骄奢! 忿忿走了。
虞绍珩和苏眉虽说也时常见面,但却总是和各色人等商讨婚礼细节,再难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一直到了元宵这日,虞绍珩忽然来接苏眉,说要一起吃了晚饭,到文廟街观灯。
车门一关,苏眉不由自主地长出了口气,虞绍珩替她拉着安全带,笑道:怎么了?
苏眉苦笑:事情太多了,好像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有人跟我讲话,一直讲到上床睡觉。
虞绍珩心有戚戚然:比我们情报部上班还操心。 一边说,一边拉过苏眉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很快啦,你再坚持坚持,等我们行了礼,就没事了。
苏眉没有答话,笑着点了点头,侧身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虞绍珩开车。她只觉得一连数日的喧闹都像是快进的磁带,惟有这一刻才像是真的。
虞绍珩腾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真的这么累?
苏眉摇了摇头,笑意恬淡:不是累,就是太人闹了。我家里从来没有一天来过三四拨客人的,还要把同样的话跟每个人都说一遍。
虞绍珩听了,微微一笑:那正好,我们去个清静的地方。
不多时,虞绍珩便把车停进了一座中式庭院的影壁前,苏眉下车站定,初一打量,见这宅院粉墙黛瓦十分整洁清丽,左手边有花木掩映的假山岩峰从波浪形的墙头露了出来显是个花园。苏眉想着他方才没有下车叫门,便直接把车开了进来,猜度着道:这是个新开的馆子吗?
虞绍珩一听,皱了皱眉:主人要是听见你这么说,可要伤心了。
苏眉连忙笑道:我是看这院子好像新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