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作春又细看了看那女孩子的照片,摇头道:我也没什么印象。这样吧,我们行动处在外头是有些人,我叫他们留意一下。
麻烦你了。
小事,客气什么!腾作春把手中的资料收进公文包,沉吟着道:不过这种失踪人口的事还真不好说。外人瞧着,总觉得干我们这行的,上天入地翻云覆雨无事不知其实呢?
虞绍珩且听且笑,跟着附和道:可不是么!我也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个大活人说丢就丢了,也怪可怜的。
没消息也是一种消息。
虞绍珩等了三天,没收到腾作春的回话,事情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两种了。他给腾作春的资料里特意写把那女孩子学琴的履历放在了显眼处,腾作春也好,他手下的人也好,都没道理看不见。那个学生社团的案子他们办得通透,细枝末节必然烂熟于心,如果是他们查过的人,就算腾作春没印象,行动处经手的人不可能都没印象,即便一时找不到下落,也该先给他个回音。到现在一句话没有,要么是他们从来就没查过这个人,要么就是他们查过,却不愿意告诉他。
若是前者倒还罢了,若是后者总不成是他们把人给弄丢了。难道这案子另有隐情,他的级别不够,还有些东西看不到?
他不好再去问腾作春,又不愿意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去麻烦部长大人,想来想去,他只好把这些人都绕开。
国防部的新大楼去年才落成,门口的绿化树都还撑着木条,虞绍珩验了两回证件才上到四楼,走廊一侧的数个玻璃橱里摆了照片和各种纪念勋章。他边走边看,压着腕表上的分针敲开了一间办公室:马叔叔。
三人沙发正中一个正往嘴里塞蛋糕的高阶军官,连忙招手叫他过来,咽着嘴里的东西,又灌了口茶水才道:哎,你就忙着讨好你们长官,一点儿也不惦记我。一面示意他坐下,一面又指了指旁边书柜上五光十色的盒盒罐罐: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虞绍珩听话地拣了一盒曲奇,打开来抱在膝上,马叔叔,整个国防部,除了总长就数您最忙,我是怕打扰您。
睁着眼说瞎话!那军官说着,倒了杯茶给他:我跟你说,你没事就应该多到我这儿来,你们部里那些人连你们部长在内,一个一个都不阴不阳的,他那办公室我都不爱去,一点人气儿没有,看着就叫人瘆得慌。
嗯,还是您这儿好。 绍珩咬着曲奇,笑眯眯地言不由衷。
他环视四周,只见这间办公室地方宽绰,采光也好,偌大的地方塞的满满当当,书柜里一半格子都搁着零食,文件反而砌墙似地码在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棉花糖似的甜香他身边这位长官年过四旬,肩上挂着将星,给参谋总长当了小二十年的侍从室主任,吃起东西来却还像幼稚园孩子一般舔手指。
你去隔壁见过总长没有?
没有。绍珩腼腆一笑:霍叔叔多忙啊。
嗨那马主任响亮地叹了口气,从绍珩手上的铁盒子里拿出块曲奇:这么大孩子,媳妇儿都娶了,这会儿还想起来认生了。说着,手臂往边上一挥:你那时候才这么高,我
虞绍珩一听,赶忙乐呵呵地截住他的话茬:马叔叔,我今天来是有件不好跟别人开口的事想请您帮忙。
马主任眸光一闪:那还不赶紧说?
绍珩放下曲奇盒子,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翻开来递到他面前:马叔叔,我想跟您借个人,去帮我出趟差。
什么人?
侍从室的人,随便哪个都行。虞绍珩指了指他手上的文件:这个人现在关在青阳监狱,我想请您的人去问他件事。 他说着,又往后翻了几页,喏,问问他认不认识这个女孩子,如果认识,和他有过什么接触。
你要放他出来?
不。虞绍珩连忙摇头:就只问他件事。
那马主任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你不够权限提审他,又不想让你们部里的人知道?
马叔叔,您太机智了!绍珩及时递上一个膜拜的表情,又提醒道:您能别说是我问的吗?
也不告诉? 马主任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那面墙。
虞绍珩笑道:这种事也不值得跟总长提吧,您说呢?
那马主任一笑,正色道:老实跟马叔叔说,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没有。要是有,我一定来找您。
虞绍珩又陪着长官嚼了两块曲奇,趁着有人来汇报公务赶忙抽身出来。这间办公室隔壁就是国防部长兼参谋总长的办公室,他原想去打个招呼,可是走到门口,举手欲要敲门,一念之间,又放了下来。
40、(一)
初夏的日光明亮而干脆,庭院里的婆娑竹影映出绿意满窗,空气中淡而繁杂的脂粉香气从濡湿的青石地面上迤逦而出,胡琴缓起,错落抑扬的女声缠绵清稳: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