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上上下下没有反对她再嫁的意思,可是她跟兰荪的事先前就是新闻,这一下还不更叫人指指戳戳?我们白跟着他们叫人嚼舌头。 许松龄的夫人忍不住同丈夫抱怨:苏家也是眼眶子大,当初她嫁到我们家来的时候,苏一樵还装模作样在报纸上登启示跟她断绝关系,这回也不提了,人心哪
许松龄心中亦是不快,却又不愿作长舌妇人语,只道:事已至此,他们都不在意门楣体面,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也忒急了吧?叔叔才过世了几天他们就要结婚?这么大事情几时商量好的?许广荫气咻咻地冷笑道:说不定他们早就有这个想头了!我们家出殡那天
胡说!
广荫!
许松龄夫妇同时截断了儿子的话,许广荫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现在想想,叔父的病也来的蹊跷,他身体一向不差,没听说过有这个毛病,备不住就是被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给气的!说完,不等父母教训,自己甩帘子走了。
许家一干亲眷各有猜测,闲言碎语不多时便传到了苏家来。苏夫人见女儿神色不好,怅然道:这些也都是意料中的事,只是你在虞家,要是跟人说起之前的事,千万留意,别叫人误会。
嗯。 苏眉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对母亲道:清者自清。兰荪泉下有知,也不会在意那些无稽之谈。
苏夫人听着,却觉得女儿天真,旁人拿许兰荪当话头罢了,谁还会真的在乎一个死人如何想?
苏眉见母亲愁意难纾,柔柔一笑,轻声道:妈,我有件事跟你说。前两天我有点不舒服,到医院去检查,大夫说我我们有孩子了。
苏夫人一听,眼中光彩立绽:你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多久了?你怎么不舒服?
绍珩夫妻二人在苏家吃了晚饭回来,正闲话谈笑,便听电话铃响,虞绍珩接起来听了一句,就跟苏眉打了个招呼,转到书房去接。转眼间出来,却是要换了制服出门。
他虽然有时加班回来得晚,却没有到了晚上又出去公干的,苏眉见状,不大放心地问道:有公事啊?
虞绍珩揽了她笑道:这就开始盘问我了?
苏眉两颊微微一红,我不是盘问你,我是话到嘴边,担心两个字又咽了回去。
虞绍珩眉眼弯弯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等我回来,好好教你怎么审人。
虞绍珩虽然换了制服,却并没有往情报部去,而是到了以前六局的人常去消遣的寒舍。这两日他请了病假在家,情报部却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加班,不明内情者见这样大动干戈调查扶桑人,还以为是两国邦交突然出了变数。然而这些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对于袭击他的那个扶桑人,虞绍珩相信他们查得再努力,也不会比鹰司的调查更快更可靠;他只是想让那个真正想要他性命的人,暂时不太紧张。
这酒吧的生意此时看来并不算好,冷凉的灯光也没有什么浪漫风情,虞绍珩一进来,就看见方才打电话约他出来的腾作春,正独坐在一张两面靠墙的小圆桌边,冲他招了招手,不好意思啊,休着病假还叫你出来。
虞绍珩笑道:我一为躲懒,二为避嫌罢了,师兄找我是有要紧的事吧?
腾作春搓了搓手,低声道: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虞绍珩见状,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就是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腾作春肃然摇头道:我这两天真是焦头烂额。一头儿督着他们查扶桑人,一头儿翻原来那个案子。 他端起玻璃酒杯连喝了两口,脸色更加难看:你说的没错,有两份口供确实被人动过手脚。
虞绍珩眸光也是一沉:怎么会这种事?
腾作春烦躁地砸了砸嘴,是我疏忽了,那案子当时查的人太多,有些不大要紧的我就没有亲自过问。你说的那个学生是医管局郭寿民的儿子,碰巧跟查案那小子认识,怕他儿子受牵连影响前途你知道的,外语学院的学生好多都想以后进外交部做事,要是档案里被我们加了批注,将来审查肯定过不去
那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重新查了一遍,他确实跟案子关系不大。腾作春道:但是我手下那小子为了把他摘干净,口供有些地方就删了。
虞绍珩理解地点了点头,蹙眉道:我该早一点跟你说的,可是现在材料我已经交上去了。
跟你没关系,这事是我的纰漏。腾作春摆手道道:我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看上头怎么想了。
那师兄想让我怎么样?
腾作春面上带了愧色:我是想跟你讨个主意,你说我是现在自己把这人交出去,跟部里请罪;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上头来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