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挑选今天拍的照片和视频。
虽然王宫庙香火鼎盛,重新修缮之后更是别具一格,但因为俞舒潆始终不了解本地的风土人情和文化,纯粹的风景片并不能很好的吸引观众赚到流量。有一个通用的方法便是加上自己独特的讲解,融入一些诙谐的梗,让整个视频更有活力趣味一些,才不会轻易湮没在这个短视频盛行的快餐时代。
“你确定这种视频有人看?”
梁岸发出疑问,他很认真的看了她拍摄的这些视频。或者说从他第一次见她拿着相机的时候,他就好奇她拍出来的画面是怎样的。当他拥有了第一部手机的时候,他也很乐于去记录生活中的画面,只不过生活环境一直不变,时间一长新鲜感也就退却了。
现在看了她拍摄的这些片子,不能说没有水平但明显是属于浮于表面的风景片,过目即忘。
俞舒潆本来就有这方面的苦恼,她最近的创作陷入瓶颈,被他这么一问,直接质疑自己。
不知道25岁是不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这一年她也没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但莫名地开始察觉到一些想法和看法跟过去的自己有所不同了。
过去的创作是人文风景片或者是日常的甜系糖水片,搭配一些或文艺或矫情的文案,表达一些群体想表达的心声,创作一些算作是勉强能深入人心的内容,但主题也就那么几个,便是当代年轻人的困惑,或者是活在当下之类的丧型鸡汤。
最近她发现她只会拍风景,编辑文案的能力好像退化了,视频的浏览量少了很多。而且这次因为她临时决定一个人来这个还不太出名的小岛,也没来得及约到妹子可以当她的模特,不然还可以拍一拍人像。最快提升浏览量的要素,除了美女就是帅哥。
该说不说,嵊风岛这风景,要是真的正儿八经拍些人像,人气肯定涨得飞快,搞不好还能有人约拍片什么的。
俞舒潆越想越觉浑浑噩噩,这下想明白了,她这次出门根本就没规划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怎么了?”
梁岸看她半天不说话,一开始像在思考,过一会儿表情就有点呆滞了,这下就明显感觉她要哭了。
俞舒潆一时间有点焦虑,也不管他能不能理解,将他当成树洞,直接一股脑地都跟他讲了。
从她开始决定做自媒体博主开始说起,一路如何地摸爬滚打,花了大量时间研究学习借鉴参考,中间一度心态崩溃焦虑过度,到现在终于稍微能稳住。平台有5万多粉了,可此时的她却不知道如何继续产出好的内容。
“你先不要急。我也不是说你拍的这些东西不好。只能说是选材没选好,按我了解王宫庙并没有什么传奇色彩,不像有些庙就传言月老很灵,在许愿池投币就会达成心愿之类的。就算王宫庙的装饰很好看,你拍这些视频用处也不大,几张照片就可以介绍完的地方,非得弄一个视频,直接消耗了观众的热情。粉丝看还好说,如果是第一次认识你的观众,那么第一印象就不够亮眼,你是不是就可能失去了一个得到关注的机会。”
俞舒潆听得目瞪口呆,梁岸说的这些要点,她都是在不断的试错中才得到总结。他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出来?
“你为什么懂这些?你不是说你不看短视频不看小说甚至不怎么上网吗?”
“嗯,我不爱上网,但我爱看书。”
俞舒潆有一种遇到救星的感觉,她的双眼甚至要迸发出星芒。
“啊啊啊!大神救救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呜呜呜……”
梁岸握住她用力摇晃着他手臂的双手。
“别闹。你在王宫庙拍的这些视频就先不用了,照片可以发,然后写个小故事。你在王宫庙这两天的所见所得,不仅仅是风景和学会吹元宝吧?”
俞舒潆听出来他在揶揄自己,撅着嘴打他一下。
“下午的时候我不是给你说了,那个叫淼淼的小女孩,是留守儿童嘛。因为我帮她奶奶的忙,给了她几颗牛奶糖,然后她休息的时候跟我聊天。她说她和她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然后有一年春节她爸妈没有回来,反而是她的亲戚带着她去禹锦市和父母团聚,在繁华的城市里一家三口过了个团圆年。但是她说大年三十在人潮中拥挤着一起看漂亮的烟花,并没有让她感觉很快乐,那时候她心里很想很想爷爷奶奶,觉得他们在老家一定很安静,很孤单。当时给我说哭了,她还给我擦眼泪,让我别哭。”
回想起当时,在忙碌的寺庙里,却有一道稚嫩的童声能够穿入心间,整个世界仿佛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对她悠悠地阐述这令人伤感的一幕幕情景。
在属于她的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其实早已有点点滴滴的愁绪随着现实的生活开始积累在她的心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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