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突然消失,纪长清停住了步子。
贺兰浑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
纪长清看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贺兰浑一阵心虚,连忙转移话题,“怎么不走了?”
见她微微抿着嘴唇,并不回答,贺兰浑猛然回过神来:“你又找不到方向了?”
忍不住嗤地一笑,重重将她搂进怀里:“往右边走,看见没?就是那里,亮着几盏红灯的是端门,过了端门过洛水,再往右一拐,第二个坊就是雒滨坊。”
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叭一声,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一吻:“多亏你还有这么个弱点,不然我真是毫无用处啦!”
纪长清推开他:“赶路。”
星辰失重又劈开空气向前飞去,纪长清望着脚下漆黑一片的洛阳城,百思不得其解。若是白日里还好说,看见熟悉的景致,能找到方向并不很奇怪,可此时到处都是黑鸦鸦的,到处都没什么差别,他是如何分辨出方向来的?
“往前走,对,就是这边,”贺兰浑指着方向,“看见没?那个灰白一长条的就是天津桥。”
那日天津桥上与她同行的情形蓦地出现在眼前,贺兰浑从怀里摸出一个纱布囊:“你看。”
纪长清低眼,黑夜中并不能看清楚是什么,但香味掩不住,陈旧的,淡而暖的香,纪长清心中一动:“是那朵牡丹?”
“道长真聪明。”贺兰浑笑着送在鼻端嗅了嗅,“我给晒成干花了,虽然不中看,可还是挺香的。”
纪长清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些幼稚,可又莫名觉得熨帖:“牡丹花多的是。”
“可这朵只有一个,”贺兰浑重又放进怀里,歪了头轻轻跟她额头一碰,“我只要这一个。”
纪长清模糊觉得,他说的不止是花,天色分明比刚才更黑,然而脚底下是泛着淡淡灰白色的天津桥,这方向,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认了。
“往右,”贺兰浑指着不远处一带围墙,“那边就是。”
星辰失很快停住,纪长清望着下面与长安贺兰府相似的红墙琉璃瓦,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明亮富丽的颜色,耳边听见贺兰浑的叫声:“开门!”
仆人们很快迎出来,贺兰浑拉着纪长清大步流星往里走,吩咐道:“备水,开库房,让厨房准备上好的菌子!”
纪长清听他说的三件事,件件都不相干,也不知道他心里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卧房在二门内,挑开绣金的软帘,一股龙脑香气扑面而来,暖中带冷,极是清爽,贺兰浑拉着纪长清在榻上坐下,桃花眼弯了起来:“道长刚才让我以后不要离开你,那么今儿,就得委屈道长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