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今日我看到肖姨娘的手腕,戴着一枚血玉镯子。”
常燕熹默了默:“或许此血玉镯非彼血玉镯。”
她道:“你晓得我会些法术的,寻到她宿院时,上空呈妖邪异象,同我从前在玉器铺子、和龚府高氏住处所见,并无大不同!”
常燕熹问:“肖姨娘的镯子是哪里得来的?”
潘莺道:“是大夫人送她的喜礼。”
大夫人蒋氏!常燕熹面色凝沉,他没在多缠绕这个话题,而是问:“你从哪里学的法术?我从前怎不晓?”
潘莺回道:“我幼时多病,邪气难抑,被父亲送去燕云师父门下学习法术,强身健体避妖邪入体,不过五六年的光景,父亲命我下山归家,师父却封印了我这段记忆。直到五年前逃离京城时,突然就什么都想了起来。”这话唯一有的出处,她前世抱着巧姐儿跳潭时,却重生在了七年前出城躲避追杀的路上。本来又差点死了,那杀她的黑袍道人却意外的放过了她,此刻想起总是蹊跷的。
常燕熹只觉她的话有诸多疑点,却又无从问起,稍顷叹口气,亲亲她的额头:“睡吧!”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却难以入眠,窗外夜色浓黑,只有屋檐挂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摇晃晃,许多的事在有形无形的缠绕一起,皇帝、秦王、常元敬、黑袍道人、潘衍、阿莺、巧姐儿及那些术士,看似无交集却又丝丝入扣,需要静下心把乱麻理顺通透,才能理清头绪,还原真相。
他起身趿鞋,拿了宝剑,放轻脚步出房,一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春柳在守夜,自上次巧姐儿出事后,她从此分外警醒,听得动静即出来查看,见是他愣了愣:“老爷怎还没歇下!”明明早就睡了。常燕熹不答,只让她退下,她依言听命。
在院庭里,他练了好一会剑法,直至心底杂念摒退,方去净房洗漱,出来后想了想,去了一趟巧姐儿房里,巧姐儿睡得小脸通红,他觉得床旁烛光太亮,捻熄了一根灯引,听得巧姐儿唤了声爹爹,踢了被子,翻个身继续睡着。
他替她盖严锦被,才蹑手蹑脚的离开,再回到自己房里上榻躺下,潘莺不自觉靠拢过来,偎进他温暖的怀里。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贰零叁章 朱镇朝堂群览众臣 王焕奏禀重提旧案
朱镇端坐在铺黄缎平金龙纹面的龙椅上,面庞很年轻,甚还有未褪尽的稚气,但背脊挺直,目光坚定。
锦衣卫指挥使曹瑛,在禀报查抄国舅爷贾鹤礼家财明细:“金二十万锭又三万五千叁俩,散银五百万二十八千四百两,大东珠六十颗,嵌玉如意八十支,宝石五斗,金玉朱翠大小三万件......”他神情严肃地听着,今日少了七八位官员在朝堂上,所列空着位儿。
曹瑛退下,常燕熹宣陈捕入诏狱的官员罪状,很长,多是贪墨、徇利、结党、协助太后及其外戚谋反等重罪。朱镇将文武百官的神情近收眼底,有的紧张、有的惊诧、有的愤怒,如常元敬、龚如清位高权重之臣,则平视前方,面容沉稳,喜怒不形于色。
望到站在最末边梢的潘衍,本这里无他立足之地,是得了他特许,却懒洋洋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朱镇觉得潘衍是个谜,细查过他的来历,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他偏就显露的有勇有谋,杀伐决断,扳倒太后的法子、如龚如清这般正直臣子绝非能做的出来,他却不择手段。也因他的正邪不分,帮他铲除掉心腹大患。
三派分挟的局面终于打破,他和皇叔秦王终将会为这天下归属来个鱼死网破。这一刻他足足等有十年,诸多艰险难以言喻。
常燕熹禀毕,礼部尚书万年汾有本要奏,朱镇颌首示意他说,他上前道:“太后和外戚合谋刺杀皇上未逞、又送鲜汤意图毒害,却是天佑明君,有感诡计败露,自缢于别院和清宫,安葬之礼还请皇上明示!”
众臣皆心知朱镇非太后亲生,那是先帝的一笔糊涂帐,朱镇沉吟片刻,方缓缓道:“太后待朕不义,但却养育朕有数年,感念这份恩情,朕不能不仁。”他看向万年汾下谕旨:“太后封谥号慈厚皇太后,不必与先皇合葬,安葬于她生前选定陵寝之地。逾月行葬,务必节俭,不可劳费,因是带罪而崩,无需昭告天下,更无需百姓遵守国葬礼制,就如此罢!”
他这番举措恩威并施、挑不出差池之处。包括常元敬在内都未有异议。
万年汾领旨退回,刑部尚书王焕也有奏请:“如今城中不太平,术士们纷纷出城而去。”
“这是为何?”朱镇问:“朕亦听闻今年上元节,独缺少奇幻技能之术表演,使之大为失色。”
王焕禀道:“不知皇上可否还记得七年前,一伙黑衣道人在城中大肆杀戮术士,尸骨遍野,血流成河。直至一人不留方扬长而去!当时草草结案,未见真章!”
朱镇岂会不记得,七年前先帝驾崩,他虽继位,但朝政由太后及外戚把持,原以为秦王会趁时叛乱,却没有,待他离京辄返藩地,京城出现一系列诡事,而太后下谕各衙府按兵不动,对那伙贼人听之任之,甚为其们离去大开城门。是而他印象犹深,一直刻于脑中。
他心起波澜,表面却不显,只问:“依你之言,那伙黑衣道人又来京城将要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