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柔看上去气色红润,如今这寿王妃当得倒真是惬意了。
“王妃,您看等会儿是不是先去拜见中宫皇后,之后再去贵妃娘娘那里?”宫女舜华脆生生地问道。
闻声,姚思柔回头瞥了眼,便见少女相貌姣好,身形娉娉袅袅的很是轻盈。 “本妃记得,你叫做舜华吧?舜华……颜如舜华,果真是人如其名。”
舜华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粉唇轻打着颤道:“奴婢愿做王妃的牛马,任凭王妃差遣。”
姚思柔莞尔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本妃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瞧你,这都吓成什么样儿了?看着倒像是苛待了你似地。”
“奴婢是粗鄙之人,行止不够稳重,让王妃见笑了。”舜华缓缓直起身子,心里仍止不住的后怕。
舜华本就是惹了前主子不快,被打发到冷宫当差的低贱宫女,说是人人厌弃都不为过。但面前这位新王妃倒好,冷着自己的陪嫁侍女不用,却让她进里屋侍候,岂能不多心?
然而,姚思柔确有其他意图。
舜华此人,不久前还是在端贵嫔跟前服侍的人儿。若非她自个不安分,想借着一张天生的美貌爬上龙床,也不至于遭人赶出来。
这样的狐媚子,又有哪个女人容得下她?
但重生一回的姚思柔偏偏知道,前世舜华仅凭一己之力当上娘娘,还瓜分了本属于端贵嫔的圣宠。
既然早晚要上位,不如由她推上一把,让舜华做自己在宫里的眼线。
想了想,姚思柔不由将语气放轻些许,道“亲疏有别,自然是先去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舜华不敢质疑她的决定,只得答应着“是。”
当姚思柔双足踏进广阳宫的时候,江氏正虚弱地坐在床上,任由宫女一勺一勺将吹凉的汤药递到她唇边,直到瓷碗见底,才侧过头,瞄了眼她,“昨晚休息的可还好?”
姚思柔垂眸,声音渐轻,“托母妃的福,甚好。”
她方才静静等在一旁,早就发现了江氏服用的并不是安胎的药物,反倒像美颜汤。看来……是打定了主意要争宠。
闻言,江氏再度打量她,却是凝着眉不语。
姚思柔的教养不比皇家公主差一分半毫,乍看的确让人挑不出毛病。也怪不得眼高于顶的苏皇后能看上她,但是……
“旻德这孩子,不懂得妇人心。缠绵时化成水一样温软,毒起来分分钟要人命。”
姚思柔把头低得更低,以避开她审度的目光,“妾愚昧,不知母妃所欲表达为何。”
前世她与江氏来回周旋,就是秉持着看破不说破的原则,让江氏直夸她是个聪明人。但这一世,她似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在本宫面前,还用得着装傻么?如此看来,你也并没有把本宫当作自己的母妃看待。”
姚思柔见江氏不悦,心里慌了又慌,急忙开口解释道:“妾虽曾和太子殿下有过婚约,但太子从未将心神放在妾的身上,反而对妾的妹妹暗生情愫… …换作谁是妾,只怕都会心寒的吧?也就在这时,妾结识了寿王爷……”
一段话说到最后,姚思柔的声音越发低微,“自从遇上王爷后,妾满心满眼的都只看得见他。”
江氏沉吟片刻,对她的自表忠贞并未尽信。 “这两日,本宫身子乏得很,就不绕着弯子说话了。你记着,本宫可不像凤仪宫那位能够任人唬弄。你若胆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惹事生非,有的是办法摘了你王妃的封号。”
或许是因为身在病中,气息尚且不稳,江氏的语气不如想像中的严厉。但对于姚思柔而言,吓阻的效果仍旧相当明显。
她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妾不敢。”
适逢正午,香菱的出现打破了屋里凝重的气氛。
“启禀娘娘,周总管方才传话,说是皇上过一会儿来陪您用午膳,让您提前做好接驾的准备。”
江氏复宠的如此快,似是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姚思柔即便内心百感交集,浮现在面儿上的,也只有一贯的微笑。
“嗯,本宫知道了。”江氏说罢便侧过身,慵懒地阖上双眸,“你要没别的事儿,就尽早跪安吧。”
主人有意送客,姚思柔自然不会没眼色到继续留着叨扰。她起身行了个礼,便快步退出广阳宫。
江氏待她虽然不甚亲厚,但或多或少也存着些婆媳情份,到底没有过分的刁难。直到在凤仪宫门口呆站半个时辰,姚思柔才真正尝到了闭门羹的滋味。
“皇后娘娘实在抽不出一丁点空闲的时间见您,还是请王妃回吧。”霓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姚思柔深吸了口气,以按耐住将要倾泄而出的不满,“无妨,皇后娘娘贵人事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得一道讥诮的男声传来,“究竟是谁给的你这个脸,难不成一国皇后还需要你区区一个皇子妃的谅解?”
他的声线,清澈却略带沙哑,姚思柔听了近两辈子那么长,几乎每一个语调皆熟烂于心。以至于在声音落下的瞬间,她立刻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姚思柔嘴角微僵,半晌都没能调适好心情,只得用生硬的语气说道:“妾给太子殿下请安。”
魏旻言皱了皱眉,丝毫没有心软放过她的打算,“内命妇进宫首先向皇后请安,怎地王妃连这点规矩都不明白?还是说,王妃压根儿没把中宫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