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还没有那份荣幸。她今日心事重重。胡老板上次说要在云疆
特上几日,我还以为您己经走了。她不敢和方少良直接问胡冲的住处,只好特意跑到汇贤楼来问消息,她猜方少良后来必定又和胡冲见过几次面,而汇贤楼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又是方家的产业,没准儿后来也还约在这儿。呆不其然,汇贤楼的掌柜知道胡冲住哪儿,又恰好胡冲还没有走,这才把他给请来。
胡冲说道:本来头几天就要走了,但大少爷又为我引荐了几位朝中重臣,所以便耽搁了行程。
外国人要在云疆设厂,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方家愿意出人、出力、出钱,唯独不愿意出头,但会帮忙拉线,引荐官府主事之人给胡冲,这对他设厂一事很重要。
曲醉云微微地点点头,眉心纠结着,那……不知道胡老板是不是还记得您上次的那个提议
曲少爷说的提议是……胡冲一脸困惑。
见他似乎忘了那回事,她面色尴尬,硬着头皮说:就是胡老板问我愿不愿意做您的学佳……
他恍然大悟,笑道:学徒之名可不敢扣在你这大家少爷的头上,只是当胡某的帮手而己。不过你上次说要问过令堂的意思,莫非令堂答应了
嗯……我还没有问过母亲大人,由于我是独子,母亲必然会舍不得我,但是……她咬紧牙儿说,我的年纪也大了,母亲望子成龙,同样希望我能早早的自立门户。我的身世……不知道胡老板是否情楚我是遗腹子,我娘是带着我回来没奔娘家的,所以我在这方家……可以说是无权无势。
胡冲听得很专注,脸上有些讶异,但更多的似是探究。他想了想,说:所以你现在很想离开方府,是不想一辈子寄居于他人屋檐下
是。曲醉云抬起脸,神情坚定,我不知道胡老板那里是否可以收留我我虽然身无长物,但是可以向您保证,我绝对是个认真好学的弟子,而且绝不会给您惹麻烦。
闻言,他微微一笑,曲少爷看上去就是个沉稳的子,这也是我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邀你的原因。其实不管你身分如何,我看中的还是你这个人的人品。我打算后天就走,若是你能和令堂商量好了,可到醉仙居找我。哦,对了,我上次看方大少爷似乎是不愿意你跟着我走,不知你是否问过他……
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两人互不相干。曲醉云果断地说道,大表哥不过是一番好心,怕我一人在外面闯荡不懂事,给您添麻烦罢了。
是吗胡冲又想了想,再笑道:那好,胡某就在醉仙居恭候佳音了。
告别了胡冲,曲醉云缓步往方府的方向走去,心中虽然有一件事压在那里,但多少轻松一些。今日私下会见胡老板这件事,她当然不会告诉方少良,她若说了,他非勃然大怒不可。但是,她却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帮助自己尽快从方府脱身,而胡老板,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今晚会向娘摊牌,告诉娘自己的别己经被方少良知道了,娘为了保住她的秘密不再泄露,一定会答应她跟着胡老板离开云疆,只要离开云疆,梅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方少良便奈何不了她了。
不只奈何不了她,也许……此生也不会再见面。
其实上次在为母亲办宴席的那天,她己经听到老太太和几位亲朋好友说起方少良的婚事。像他这样的大家少爷,又是长子、长孙,拖到二十多岁居然还没娶妻,的确有违常情。方老太太千挑万选了这么多年,显然己经挑得累了,近日准是要定下一门亲的。
不知是不是方老太太的念头也左右了方少良,所以他在她身边蛰伏了心事这么久,最近却开始频频动作,皆因为他也知道一一时间不等人。
可他又说他愿意等她……这多么矛盾。
他愿意等,却不想她等得起吗又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亲眼看着他娶得美娇妻入门等到她一事无成,让母亲老无所依,继续成为方府的笑柄
她为母亲括了十六年了,日后,她想为自己括,或者,让母亲是为她而活。
远离了方府,看不到方家人的幸福,她们便不会再有痛苦。
远离了方府,看不到方少良那双炽热情探的眼,她便不会动摇自己的心念。
远离了方府,她才有可能真正做回女儿身的曲醉云,而不被人嘲笑鄙视。
只要远离方府,是的,远离它,远离他……她不停地在心中坚定自己的想法,可如死灰一般的心境,却没有因为这些假设而感到雀跃。
因为,远离他,亦是她所不愿,不舍的啊……
难怪古人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幽幽一声长叹,也叹不去那横亘在心头的千千结,被方少良亲手种下的情之痴种,己经露出树消,枝杖叶叶,繁盛青翠,正是极度诱人的季节,岂是说砍就能砍得断,说烧就能烧得干净的
就这样一路思虑着,伤感着,叹息着,渐渐走到西府门前,一抬头时,居然看到方少良正倚着门与她遥遥相望,手中似是还捧着一个包袱。
等了你好久,腿都站得有些酸了。他微笑,望着她缓步走近,将手中的包袱一递,我今日路过锦绣坊,正好他们把衣服做好了,我就顺便给你取了回来。想先看看你穿上会是什么样子,就兴匆匆地跑来找你,可丫鬓说你不在。刚才去哪儿了不会又去圣音堂了吧
方少良朗朗笑着,那笑容没了平日的狡诈诡诱,竟真挚澄澈得如同一橄清泉。原来,他也有真心真情毕露人前的时候……可是,她还能看得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