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不以为然地说:“她们不情不愿去了,黑着个脸,甚至惹事吵架,这才是让别人笑话。”他也懒得跟他们争下去,只对沈树根跟李桂香说:“你们到时候愿意来,就希望你们是带着高高兴兴娶儿媳的心情来,要是不乐意,我也不强求。”
说完,沈皓就要转身离开,李桂香却哭着喊住了他,“老六,你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有你这样对父母的吗?你现在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会遭天谴的。”
沈皓像个局外人一样听着,内心跟脸上毫无波澜,他平静地说:“你生我养我,我会负责给你养老,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其它能给你了。我现在只要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自己的出生跟成长是多么地悲惨。都说大家重男轻女,原婶对原芯一个女娃能维护到这个份上,只因为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而我是男娃,理应你们更宝贝我,可就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说了一句话,你们就把我冷了这么多年,甚至把大哥的意外归结到我身上,我试问真没那么大方可以以德报怨,毫无原则地愚孝你们。”
至此,他把一直藏在心底不敢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他也不计较两老是什么反应,抬脚就往门外走。
沈树根跟李桂香被他说得反驳不了半句,黄勤兰却气愤地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嚷嚷,“你别在这里推卸责任,你大哥就是被你克没的。”
沈皓脚步一顿,扭头朝黄勤兰冷笑道:“如果你真认定大哥是因为我没了,那你就去报公安,让公安局来定我的罪。否则,你以后要是再把这件事挂在嘴边,那就别怪我无情,举报你散播迷信。”
前一刻还理直气壮的黄勤兰听到这里,顿时心虚了,满肚子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往下吞,可又吞不下去,搁在心里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
原芯进屋后先把鸡蛋放好,然后去洗澡,最后直接钻进了胡春丽的床。
胡春丽没睡着,察觉到她钻进来,便说:“今天怎么这么黏你妈我了?我可不是你男人。”
“妈,你说什么呢?”原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抱住了胡春丽,说:“男人再亲,能有亲妈亲吗?”
“油嘴滑舌。”胡春丽嘴上嫌弃,但还是被她哄到了,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有些感慨地说:“你小时候就盼着你赶紧长大,等你爸没了之后,我就更是这样,怕自己养不起你。现在你终于长大了,当上了老师,还要嫁人了,我却有些舍不得了。”
“妈,我又不是远嫁,你担心啥呢?”原芯说:“等蕉田那边的房子建好,我们也会搬回来,到时候离你更近了,你别嫌我整天往娘家跑就行。”
“就怕你不回来。”胡春丽笑着说:“好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
隔日原芯醒来的时候,胡春丽已经起床了。
她以为她又跑去自留地,没想到一走出房间就看到她在院子里晒棉被。
“妈,天还那么热,这么快就晒棉被了?”原芯打着哈欠问。
胡春丽继续手中的动作,头也没回地说:“这棉被是给你的嫁妆,我得晒晒。”棉被有些重,竹篙又搭得有些高,她踮起脚尖去晾,显得有些吃力。
原芯这才发现胡春丽得背有些驼了。
她连忙走过去帮了她一把,同时心里忍不住发酸。
其实胡春丽年纪真的不大,才四十来岁,可她看起来,比她快六十岁的亲生母亲要老得多了。
她的容貌大多数遗传了母亲,她亲妈除了是个美人胚子,那浑身的书香气让她自带优雅,别人看见她都是赞不绝口。
可原芯跟她却不是很亲,因为她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母亲。胡春丽虽然市井、没文化没见识,可她能让自己感受到浓浓的母爱。
虽然穿来穷困潦倒的七十年代很苦,可有了胡春丽的母爱,她觉得还是庆幸的。当然,让她捡到沈皓这男人,更是上天的恩赐。
而恩赐的廿十四孝老公沈皓没让人失望,这头原芯刚洗漱完,他就来接她去上班。
临出门前,胡春丽给她绑了几捆番薯跟白萝卜。她也不客气,拎着几大捆纯天然食材坐上了后桌。
回到公社的时候时间尚早,原芯不急着去学校,于是让沈皓去供销社买点大骨头回来,自己先回家把番薯萝卜整理好。
沈皓当然没意见,可还是说:“我有些肉票,你想吃肉我就去买,你不用老想省钱买没肉的骨头。”
沈书记这么快就霸总上了,原芯斜了他一眼,说:“你别担心,你媳妇我花起钱来不眨眼,就怕你到时候肉疼。另外,你别看骨头没肉大家都瞧不上,其实骨头汤是补钙圣品,而且味道又好。”说着,她推着他往外走,“赶紧的,供销社已经开始排队了。”
原芯推了半天没推动,抬起头问他,“怎么了?不想去吗?”
沈皓幽幽看了她一眼,“一晚上没见,难道你不想我吗?”
“……就一晚上,你至于吗?”原芯有些无语,可沈皓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至于。
沈皓一吻起来就没完没了,要不是原芯极度不配合,怕是在上班前把骨头买回来是不可能了。
等把怨夫沈书记赶出家门之后,原芯便拿了两根大萝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