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棠看着刘氏这个样子,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到底是何种心情,这刘氏也不知被什么刺激得有些不正常了,往日里她最是虚伪好面子,今日怎么这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撒起泼来了?
昌意伯夫人气得满脸通红,偏偏她还不是那种泼辣无礼的性子,直指着刘氏说不出话来。
刘氏扬着嗓子继续讥讽说:“你们说我这媳妇安的什么心啊,我这还好好地活着呢,她就迫不及待地揽权露面,恨不得把我们整个沈家都握在手里才好!平日里我跟她说个什么也是爱答不理的,还出言顶撞我。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让我儿娶了这么个毒妇!”
沈画棠拍了拍秋水道:“快去请父亲和大哥哥过来。”
秋水很是伶俐地点点头,立马转过身飞快朝外走去。这个院子是专程来招呼女客的,刘氏这般一闹立马有很多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刘氏却不依不饶得愈发猖狂,竟然直接伸手往朱氏身上狠狠打去:“我这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偏生摊上了这么个儿媳妇!嫁进来这么些年了,居然连蛋都生不下来一个!自己没用还偏偏不自知,整日花枝招展的在外面乱晃,没有一点为人妻室的本分!”
刘氏越说越难听,连旁边的宾客都听不下去了连连摇头。朱氏脸皮薄,见婆婆连这种事都拿出来说,不由窘迫难受得落下泪来。
沈画棠看不下去拔步欲上前,却被沈画芷从后面一把拽住,沈画棠转头看向沈画芷,沈画芷几不可闻地朝她摇摇头。
沈画棠却轻轻把沈画芷的手从胳膊上扯下去,温言道:“大嫂是因为我才遭刘氏这般嫌恶的,我不能不管。再说刘氏这么一闹意图恐怕没那么简单,今儿个是四哥哥和昕然姐姐成亲的日子,我看她是想搅臭了这喜宴才满意。昕然姐姐先前本就出过事,若是这事儿又让她给闹大了,以后对昕然姐姐名声也不好听。”
沈画芷见她心意坚决,也不再说什么,陪着沈画棠一同走过去。
昌意伯夫人此时已经气得满脸涨红,慌忙拿身子护住女儿,朱氏又怎么肯让母亲挨打,又闪过身子抱住母亲,顿时将自己送到了刘氏面前,瘦弱的脊背被刘氏捶得噼啪作响。
“太太失心疯了,你们还在这里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太太送回屋去!”沈画棠刚走到她们跟前,就换了一张面孔严厉道。
刘氏看见沈画棠,顿时气得浑身发颤,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她道:“你还敢回来!”
沈画棠嫣然一笑,直视着刘氏说:“我有何不敢?”
说罢她不再理刘氏,面向着宾客朗声道:“让诸位见笑了,太太脑壳最近一直有些不清醒,因此便说了些胡话,办了些胡事。想必诸位终会也有和我大嫂交好之人,我大嫂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大家心里也都清楚。”
立马有几个和朱氏交好的妇人窃窃私语起来。
“沈家大奶奶性子最是恭顺不过,又怎会顶撞婆婆呢!”
“是啊,前些日子我们一起去逛铺子,大奶奶还想着给自个婆婆选料子呢!”
有一个大胆的干脆直接冷哼了起来:“这大奶奶亲近自个的亲娘还是错了,也不知道这沈家太太,安的是什么心!”
刘氏身子抖得更厉害,指着沈画棠说不出话来。沈画棠又是一笑说道:“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今儿个太太说的话,大家不必放在心上。本来就是大喜的日子,牵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这王妃都发话了,众位妇人自然都顺着她纷纷点头。沈画棠朝二太太梅氏使了个眼色,梅氏也不是个糊涂的,立马指使着丫鬟婆子将刘氏扶下去。
刘氏却还挣扎着不愿走,一张最近枯瘦了不少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狰狞:“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一个个伙同了贱蹄子来欺诲我,我女儿可是在宫里做着娘娘的!你们再这么对我仔细你们的皮!”
沈画棠不由得摇摇头,这刘氏也不知究竟受了什么刺激,看来精神真的有些不正常了。众人听着她这话也是面色大变,纷纷摇着头惋惜一个好好的体面太太怎么变成了现今这个样子。梅氏朝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立马不动声色地捂住刘氏的嘴,防止她再说出什么疯言疯语来。
“放开我娘!”
却突然有一道尖利的声音破空划来,沈画棠刚转过身,就看到沈画蕊拨开人群直直地朝她撞过来。
沈画棠心头一跳,似乎看到沈画蕊衣袖中隐隐有银光一晃,她猩红的眼眸中俱是翻滚的恨意,抬起手就冲沈画棠狠狠地扎下去:“都是因为你!”
电光火石间,沈画棠迅疾抬手挟住了沈画蕊飞冲而下的手腕,那只被擒住的手里此时正牢牢握着一把金丝线缠的银剪,锋利的剪头在阳光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光。
此时,剪尖已堪堪触碰到了沈画棠的衣襟。
沈画棠也惊出一身冷汗,不敢迟疑地将沈画蕊的手朝外狠狠推去,沈画蕊见没伤到她,心中恨意更甚,竟浑身使劲,死命将银剪冲着沈画棠推下去。
突然发生了这么一遭变故,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沈画棠正在这推拒间感觉吃力,突然斜刺里有人飞出一脚将沈画蕊远远踹飞出去,然后她整个人都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画棠顿时感觉全身都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倒在身边的这个人怀里。刚才和沈画蕊生死攸关间的僵持,让她还没从紧张中回过神来,似乎是知道了有他在身边,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去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