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棠丫头你说说你也真是不懂事儿,”北胡公主在一旁笑着开了口,“你怎的也不告诉我你这还有一个姨母在外面受着苦呢,你瞅瞅你姨母这些年过得这凄惨的样子,还好她心善不会乱说,若是让旁人知道你在这景王府做着王妃,却让你姨母老人家在外面受苦,你说说咱王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太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还听不懂了呢。太妃也知道我母亲是老睿国公府的独女,上下可没听说有什么姐妹,太妃这给我生攀乱扯地拉亲戚是什么意思呢?”沈画棠笑着回视过去。
北胡公主脸又僵了僵,转而又笑着转回神色道:“你说说你这孩子,便是圣上给你赐了一个好身份,可这做人也不能忘本啊,谁生的你你都忘啦?眼前这位可是你姨娘的亲姐姐,又怎么算不上你姨母了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画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那坐在一角的黑瘦妇人。
那妇人眼中精光一闪,慌忙站起来冲沈画棠干干一笑道:“这么多年没见了,王妃不认得我了也正常。”
“这么多年没见了?可据我所知,我们从未见过吧。姨娘的亲戚也算的我正经姨母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沈画棠话头一转突然冷冷道,“且不说我这尚书之女的身份是圣上亲许的,便是旁的大户人家也没有乱扯这种亲戚的说法。再说我那姨娘到底是怎么被卖入沈家的,眼前这位自称是我‘姨母’的可还清楚?”
那妇人何氏脸现出一丝窘迫,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当年也是家里穷没办法,才把小萱送入沈家的。再说小萱进入沈家也没过什么差日子啊,还生出了王妃这么美丽的女儿和川哥儿这般优秀的儿子,可比在我们家过的好多了...”
“没过什么差日子?忍气吞声了一辈子,二十多岁的如花年纪便不明不白地惨死,你还告诉我没过什么差日子?”沈画棠冷冷地看着她说道,“现在你到我面前向我讨好处来了,当初我姨娘横死的时候你怎么哼都没哼一声?而且你别以为我对当年那些陈年旧事不清楚就可以任你糊弄了,当初姨娘是怎么被你卖进沈家的你当我不知道?是你们夫妻做黑心生意坑害百姓,结果闹出了人命,别人朝你们追债你们还不上了,才将自己的亲妹妹绑着卖给别人做妾!且不说你们这桩事做的如何,便是我姨娘在你们何家的时候你也是对她动辄打骂,苛待至极,自己家赚了那么多黑心钱却连饱饭都不给她吃一口,到头来出了事却二话不说将她给卖了!你以为这么些年我不哼不喘的就没暗地里调查你们了,你们做的那些脏污事我可一直密切关注着呢,就是怕你们有朝一日会拿这个来糊弄我!”
那何氏也没想到这沈画棠性子竟然没随她那个软软弱弱的妹妹,不由得有些惧怕地后退了一步,目光却求助性地看向一旁的明川:“川哥儿...”
明川看见姐姐动怒心里害怕,刚伸手扶住姐姐就听见何氏喊他,他眼中一丝恨意闪过,咬了咬下唇什么都没说,沈画棠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带深意地看了一眼明川。
虽然沈画棠和那何姨娘没什么感情,可那毕竟是这具身子和明川的亲娘,却摊上了如此不知廉耻的黑心姐姐,最终落了一个这么凄惨的下场,犹是她一个局外人也替那可怜的女子感到心寒。结果这时候这黑心姐姐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恬不知耻地想从她这里捞好处?
还有这个北胡公主,自己让她几分居然蹬着鼻子上起来脸了,沈画棠看也未再看何氏一眼,反而朝北胡公主逼近了两步语气发冷道:“太妃真是什么人都敢领进王府来,生怕将咱们王府的名声败坏的不够是吧?”
北胡公主退后一步,随即又恍然想起自己为何要怕这个女人,挺起胸脯道:“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沈画棠冷冷一笑,眼波一转瞧见旁边的山水小平几上还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显然是刚刚北胡公主和那何氏就坐在这里等她回来,沈画棠突然端起其中的一杯,猛地摔碎在了地上。杯盏坠到地上立即四散飞溅开来,茶叶随着茶汁沾到了北胡公主的裙摆上,让她惊吓之下不由得跳着退了一步。
反应过来才破口大骂:“你这死丫头发什么神经!”
“明知道我要养胎还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进府,我倒要问问太妃发的是什么神经!”沈画棠毫不退让地回骂过去,“这何氏夫妇这些年来这黑心生意,坑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咱们景王府一直有贤名,太妃就是这样维护先王苦苦挣来的贤名的!而且我早就叫人盯着他们了,只不过是最近他们一家老小又欠了不少酒债赌债,不得已了才来寻我的晦气!太妃问也不问就把人带来我面前,到底是何居心!”
北胡公主被她说的愣住,半晌才勉强笑了笑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过得光鲜亮丽,你亲姨母却在外面受着这苦,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受苦?太妃觉得他们是受苦了,那他们卖假药材放高利坑害百姓的时候您怎么没想过旁人的苦!我们一家身为皇亲国戚却容得这种人来我们家门前撒泼讨债,这让景王府的脸往哪搁!”沈画棠直直地看着她说,“我今儿个也把话撂在这儿了,您若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我跟前生事,可别怪我不给您这长辈留情面!”
大抵是语气有些急了,沈画棠说罢便有些不适地捂住了肚子,明川慌忙在一旁扶住她:“姐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