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她说得太过了吧?可是……她实在不想让郁小姐误会自己的接近是别有目的啊,倒不如推掉这个任务,以后有机会再说。
不过周姨说郁小姐心思很细腻敏感,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多想了,那她现在是不是应该道个歉解释一下?
柳知夏琢磨的工夫,只见脸色苍白的郁菲从梁姐手里接过工作证,身子摇晃了下,道:“嗯,不麻烦柳小姐了。我先走了。”
她以逃亡的速度离开现场,手控制不住地做出握拳动作,也许是奔跑得太匆忙,右手竟然多做了一次动作。
强迫症再次发作,右手多做一次动作让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扭曲,那种痛苦与难耐折磨着她每一根神经。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企图变得清醒一点,然而生理上的疼痛并没能战胜精神的苦楚,她几近窒息地大口呼吸着,像一条濒死的鱼。
迷蒙间,郁菲看见远处有卫生间的标识,便立刻冲了进去。将自己关在相对安全的狭小隔间中,她深深呼吸几个来回,总算冷静了一些。
放下马桶盖,她双手抱头地坐在马桶上面,大脑中开始反复回放着刚才那尴尬的一幕。
她想要从这可怕的循环中逃离,却一次次清楚地看见柳知夏疏离的笑,听见她之前说可以在剧组带自己的那些话。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她所存在的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有人违背着自己从前说过的话?
说下个月回家陪她去游乐场的人,躺在一方白布下再也没有醒来;说要保护她的人,用最龌|龊肮脏的方式伤害她;说把她当朋友的人,会在背后传谣说她是个不要脸的biao子;而现在,那个说愿意陪她熟悉剧组的人,也换了一副陌生面孔,拒绝与她接触。
郁菲将头深埋下去,久久没有动过一下。直到又有人走进卫生间,她才缓慢地抬起头,盯住门板上贴着的“来也匆匆去也冲冲”。
外面进来的两个女人,走路声音很轻,应该是穿着平底鞋,看样子是需要四处奔劳的工作人员。因为卫生间只有两个位置,郁菲思考着要不要出门给她们让出地方,刚要站起来,忽然听见一个人说:“你刚才看到了吗?柳知夏她经纪人都要气疯了,问她为什么不去抱大腿。”
“嘁,在这个圈子装清高,装给谁看呢?”另一个人似乎在梳头发,塑料梳子穿过发丝,发出噼噼啪啪的静电声。
那个笑道:“哎呀,她不就喜欢小白莲人设吗?我听说《我好喜欢你》的女二号本来是给她的,后来被她对头截胡,气得她在公司砸碎了好几个杯子。哈哈哈,还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呢,我看也就那样,有本事她退圈去淡泊名利啊,没本事在这装什么嘛。”
梳头发的女人打开水龙头,哗哗水流声过,她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说:“女人最好的年华这么短暂,也不知道她还能憋几年……来,梳子给你。”
又是一阵静电声起,女人嗤笑着说:“我看也憋不了几年了,她合同不是还剩一年吗?估计这一年混完,她只能去野鸡公司做个三|流女星了,现在肯定会抓紧机会啊。”
两人相视一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郁菲攥着拳头,终于忍耐不住,猛地站起来推开隔间的门,门板重重撞在另一个门板上,发出震耳的响声。
“啊!”
两个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见到郁菲面无表情的脸和她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气得骂了声“神经病”,随后匆匆走掉了。
门板渐渐回归原处,再一次将外界和她的世界隔开。郁菲轻喘着气,顿了顿,推开门洗了洗手。
即便柳小姐对自己不再那么友好,她还是不想听见别人用恶du的言语编排她。
她垂着头一路离开,转弯时,并没有注意到一道虚掩的门后,有人正静静看着她。
柳知夏方才态度十万分诚恳地和菀姐道了歉,并表示她会和这位金|主关系户打好关系,现在再看到郁菲,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没猜错的话,她刚才应该是害得郁小姐发病了。
柳知夏一想到这个就特后悔,不管怎么说,她从来没想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