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候会上的仅仅只是茶点,好在阿黛尔之前吃了一些比较容易填饱肚子的全麦面包,下午时候又陆续用了几次点心。
“有没有比较……”玛丽安娜笑了一下,“我看你和加斯东先生跳了两次舞?”
“是,但我也和卡斯特拉纳先生跳了一首长曲子。”阿黛尔笑了,“我倒是挺喜欢德莱赛尔夫人的,她可真有趣。”
“是的,她很有趣,”玛丽安娜赞成地点头,又很快地抿了一口酒,“但他们家的儿子……长子倒是身份还行,可惜已经娶妻了,幼子还没从大学毕业,看不出什么气候。”
阿黛尔视线一转,又看到了某个换了手边东西正在品酒的“聪明先生”。
“好了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阿黛尔笑着催促玛丽安娜,她也确实是找时间才有空过来问一两句。
在场虽然男士多女士少,年轻姑娘不愁没有舞伴,但一场舞会总会有各种事情发生,她必须时刻注意方方面面,争取不出任何差错,不然对于她管家的风评也会有所影响。
“啧,男爵家的……”玛丽安娜没注意到阿黛尔的视线,她正看着一脸爱慕和阿尔芒先生说着什么的男爵家的小姐,脸上有一两分掩饰得很好的嘲讽。
任谁都看得出,仅仅只是一眼,男爵家的小姐就看中了如今热门人物杜瓦尔家的公子阿尔芒,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家人的授意,但玛丽安娜对此很有些不以为然。
阿黛尔最初是不知道这种敌意来源于何处的,但后来在陪着夫人们打牌的时候,她听到卡斯特拉纳夫人说,男爵家抢在了他们家的前头,先去拜访了杜瓦尔家里,是由杜瓦尔先生第一个接待的。
当时众人都是哄笑,这种笑声里似乎还夹杂了一些其他什么,阿黛尔靠着连送两把牌,哄高兴了众人,算是熟悉了之后才从她们的言语里旁敲侧击出了真相。
“好了,你也不要休息太久,我去那边看看。”玛丽安娜很快就收敛了表情,看起来依然是那个可亲的姐姐。
“知道了,姐姐,你去忙吧。”阿黛尔微笑着,掩下那么一点深思。
玛丽安娜往夫人们打牌的方向走去,那里笑声不断,最早关于某些陌生面孔的家境、财产情况的消息都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阿黛尔并不怀疑玛丽安娜是打算到那里去分享八卦了,而且她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她是要说男爵家的小姐坏话了。
男爵家对杜瓦尔家的觊觎做得未免过于明显。
他们不仅高调地抢在了身份比他们更高的人家之前先去拜访了红人杜瓦尔家,宣扬了此事之后,还想要把自家的侄子介绍给杜瓦尔小姐,现下又让自己家女儿去和阿尔芒先生一再接触。
在他们做的所有蠢事里面,最让女人们不高兴的是——
男爵夫人不知是不是故意,开始以他们家是杜瓦尔家最好的朋友自居。
而她又实在是个不太看得懂眼色又不会说话的女人,很快就得罪了在场要么身份比她高、要么在圈子里名望比她好的女人们。
杜瓦尔家那边也是好脾气,因为没有女主人管事,女人家的社交上面略显薄弱,初来乍到的他们当然也不好澄清什么,只能暗暗吃下这闷亏,让男爵家“不要脸”地攀了上来。
可其他人就不那么好运了。
杜瓦尔先生表现出来的就是不想要太贸然地了解,并不想立刻和巴黎的权贵结下亲密的关系,但眼下他是香馍馍,大家都想和他攀上关系,可偏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爵一家冒然的做法,让他们变得无从下手起来。
女人们也想要走个交情,可她们不能够这么直接和绅士们接触,杜瓦尔小姐又生病不在场,自然是颇为无奈。
阿黛尔当然知道昂立家似乎也有找杜瓦尔家合作等的意思,从玛丽安娜并未掩饰的想要和他们家相识的行为来看,必然是有些利益图谋的。
但玛丽安娜这么一场舞会下来,可以说是收获不大,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阿黛尔想着,就往杜瓦尔先生那边走去。
他不再是拿着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的样子了,反而是悠闲地一边比划着什么一边偶尔喝一两口银杯里的酒。
她确定自己在走近他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但他只是与她微笑。
阿黛尔想了想,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这是一个略超过社交距离的位置,她就这么遥遥地开口:
“听说您不喜欢被人靠近,那么我可以走过来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思她这话来由何处,随即反应过来忍笑道:
“那请允许我说一句冤枉,我的原话是,我不太喜欢在画画的时候被人打扰。”
“那么您现在在画画吗?”阿黛尔歪了歪头,好笑地看着他。
“如您所见。”他摊了摊手,脸上满是轻松又温和的笑意,但阿黛尔分不清这其中有几分的真切,“没有。”
“还有一个问题。”对方漂亮的蓝色眼睛专注着看着自己,连嘴角的笑意都带着奇怪的蛊惑,阿黛尔眨眨眼睛,才把那种奇怪的感觉从脑子里甩开,但她确定自己是欣赏他这样的中年绅士的,单从容貌上来说。
“是的,请说。”他站起了身,几分恭敬客套中又带着一点愉悦。
阿黛尔不知道这份好心情是否是自己带给他的,但和对方说话确实让她自己感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