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那边推:“还困吗?回去睡觉?”
“睡不着。”
“睡不着就别睡。反正你也没事做,不如到办公室陪陪我。刚才听说你回来了,临时丢下文件出来接你呢。”
说完也不管荣景笙答不答应,轮椅就转了个方向,拐上连接翼楼的走廊。荣景笙默不作声,荣启元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说“我又没要你出来接”。
荣启元刚才当真是在办公,看了一半的文件还在桌上摊着。他把荣景笙放在桌前,自己坐回去继续看。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往资料室里面钻么?嫌无聊就自己找点什么东西来看。”
荣景笙自己推动轮椅转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桌上的常春藤上。
他刚把它买回来的时候,它只是一根不到一迟长的细细的藤,上面挂着三四片可怜兮兮的小叶子。两个多月不见,它居然长了半米长,蓬松地一团绿落在桌面上,又往地上垂。荣启元发觉他在看那藤,便说:“我在水里面放了点花肥,它长得很快。”
荣景笙滑过去,手指在花叶上轻轻挑了挑。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原来是段祠山汇报战况。他听了一阵,皱起眉头:“谈判?”
荣景笙不由自主地侧过耳朵。
“不行。不能答应。这一招‘埃解’用过很多次了。眼看要输了就求和,签和平协议,过几年买够兵器,就撕毁协议再打。一九四六年到现在,足有四次了吧?和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荣景笙嘴唇动了动,荣启元对他做个“嘘”的手势。
“总之不要理他们。这次行动不但要铲除‘埃解’,还要解除五大家族的私人武装,一条qiāng一颗子弹都不能留给他们!”
那边说了句什么。荣启元的脸色骤然一变。
“录音?”
片刻之后。
“是——真的。那时候,景笙——”
荣景笙听到他提起自己的名字,目光变得越发犀利了。
“好,我知道——”
荣启元话没说完,手上一松,荣景笙已经把电话抢了过去:“段司令,我是荣景笙。你刚才说什么?”
那头的吼声几乎震聋他的耳朵。
“你小子还好意思跟我说话!你爸爸为了救你,和‘埃解’订了秘密协定!我们现在就要端掉他们老巢了!他们就拿这个要挟我们!说不谈判就公开!”
荣景笙疑惑地仰头看荣启元。
荣启元把电话抢了回去。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目光反而变得比刚才更加坚毅。
“祠山,你听好,不要理睬他们提出的任何条件。他们如果真的要公开就让他们公开,我自己做的事我会负责任。你们现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打胜仗。”
“还有,埃罗战时政府的首脑尽可能活捉。他们必须在法庭上接受审判。”
荣启元放下电话的时候,额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你和他们约定什么了?”荣景笙yin森森地问,“为什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荣启元笑笑,捏他的脸颊:“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问了。对了——我带你过来,其实是想给你看几份报纸。我这几天一直在纳闷你为什么不高兴,这才想起来也许是因为我发布的某个公告——”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叠厚厚的报纸,“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呢。现在你也可以忘记它们了。”
每份报纸的底版都被一则公告占去了整个版面。荣景笙仔细看了看日期,是在一个月前。
“你居然干这种事?”荣景笙的嘴角微微抽了几下,“出尔反尔,你叫人民怎么信任你?”
那上面写的是:“日前本人发布之与荣景笙断绝父子关系之公告,自今日起废除。”旁边还是荣启元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荣启元哼道:“只要‘埃解’相信之前那个公告就可以了。你想想看,我发布了公告以后,他们是不是对你没那么苛刻了?”
“……”
荣启元板起脸:“你不会是以为我真的——我还以为你明白——你不是还传了多多斯基地的情报回来么?”
“……”荣景笙的脑袋越发低了下去。
荣启元一把拧起荣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