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还沉浸在顾然前一秒那个想把他宰了的眼神里,听到路遥的喊声方才如梦初醒,以拳击掌,招呼着周围二队的队员:“对对对,来,我们几个一块帮忙把然哥扶上去。”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人高马大的顾然扶进房,好不容易把鞋袜外套给扒了下来盖好被子,都齐齐出了一层汗。
螃蟹用手小幅度地戳了戳豌豆的肩膀:“豌豆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豌豆拍开他的手,翻着手机通讯录:“嘘,小点声儿。然哥好像睡着了,不管怎么样,我先通知教练和雪哥他们回来吧。”
其余人忙不迭点头,共同将目光放在了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橙色的床头灯打在顾然略显疲惫的脸上,给他渡了一层暖光。
整个身躯侧躺在床边一角,不自知地微微蜷缩着,足足两米的大床只被他占了不到四分之一,路遥上前掖紧了他的被角,确保被子不会被他踢下床。不过路遥静静观察了会儿,发现自己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顾然的睡品极好,基本上把他搬上来是什么样子现在几乎还是什么样儿,压根没有动一丝一毫。
一个队员气喘吁吁地从一楼厨房里端着碗滚烫的冲剂跑了上来,“药来了药来了,我刚翻了我们的医药箱,只剩这个了。豌豆哥,现在给然哥喝么?”
路遥顺势接过放至书桌上,轻轻摇了摇头:“等会儿吧,他刚睡着,把药晾温一点再给他喝吧,别烫着了。你们教练联系上了么?”
另一头的豌豆刚好挂断电话,闻声走近,一向嬉皮笑脸的人此时居然一脸的严肃沉重,大家集体聚在顾然房间里,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电话一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瞧着豌豆的神色也不由一齐屏住了呼吸。
豌豆压根没把路遥当外人似的,长吸一口气,说出口的话透着些微干涩:“梁帅帅出事了,教练他们才在他那边处理完,正在往回赶。”
二队几个小队员一听,皆是大惊失色,声音也顾不上控制了,把豌豆团团围住。
“帅帅哥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是也生病了还是别的?”
“帅帅哥的个性不会和别人打架起冲突动了手吧?”
七嘴八舌中很快淹没了豌豆本想继续说的话,听着他们逐渐有越猜越离谱的架势,豌豆比了个停止手势,颇有些头痛。
怎么也想不到都要临近比赛了,在这重要关卡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出状况,关键是偏偏这时候只剩他一个在俱乐部,其他四个人,一个生病躺床上了,两个回家了还没回,好不容易还有个梁帅帅,结果这下也出问题,真真是流年不利!
豌豆:“停停停,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梁帅帅生龙活虎的没任何问题!”
“那你打喘气个什么,吓死我们了。”
“就是,话说一半不说完,豌豆哥又搁这儿存心戏弄我们。”
路遥目光没有偏离顾然脸上一寸,听着他们的讨论也只是分了一部分注意力过去留着神,在发觉顾然因为周遭闹哄哄的环境而眉头紧缩时,转身冲豌豆略带抱歉地笑笑:“豌豆,你看你们聊队内的事儿方不方便出去说?我怕动静太大把顾然弄醒了。”
“好的好的,是我们没注意,嫂子说的是,是我们考虑不周。”
“嫂子你个头啦,赶紧出去我再跟你们说。”豌豆拍了最先开口的人一巴掌,刚看那两人的反应他就知道自个儿坏了事,好在这次补救及时,在路遥再次开口前先一步帮她反驳回去。不过......看起来他们离真正叫嫂子的日子也不远了,这俩人要不能成他贺齐豆认梁帅帅当整一职业生涯的大哥。
说起梁帅帅,豌豆在心里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关上房门前小声对路遥叮嘱道:“女神,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你就尽管吱声哈。如果然哥烧一会儿还没退,等教练回来咱们就带他去医院。”
路遥颔首:“好,辛苦你们了。”伸手探了探顾然的额头,还烧着不见起色。复又想起,若lpcg教练回来发现了她这个不速之客怎么办?发现了不要紧,要是万一为此无端牵扯到顾然让他挨那个什么魔鬼队训的话......罢了,等会儿盯着他把药喝了就撤,她还不信自己气运真这么背,多等这么几分钟出去就会正好碰到他们的教练。
用手背贴在杯壁上试了试,见温度晾得差不多了,路遥正欲起身叫醒床上熟人的人。谁知刚一侧身离开木凳,就感到左手手腕上一紧,一道熟悉的温热触感覆在她的皮肤肌理上,沿着血液传递到了心口。
路遥下意识回过头,猝不及防地闯入顾然那双眼角还充斥着红血丝的星河里,哪儿还有什么半分熟睡的样子,根根分明的睫毛下是一道毫无睡意的眼神。
顾然只觉从咽喉到气管都犹如被沙漠中的黄沙里外来回滚了个遍,发出来的声音更是干得吓人,可他还是固执地在确保不弄痛路遥的同时,一点点缓缓收紧手上动作:“别走。”
路遥小幅度地试着挣了挣,望向自己被抓着的一侧手腕,顾然却仍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在做着一场无声的辩论
路遥:“放手。”
顾然:“不放。”
......如此循环反复几个回合制眼神碰撞后,路遥率先缴械投降宣布她败下阵来,无奈中又对顾然难得显露出来的孩子气透出几分好笑:“我没说要走,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