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来的路上沈洵已经听说了:“mike,是你把杭哥送来医院的吧,也一直在陪床,真是麻烦你了。”
“不。”麦力忠沮丧道:“我看到那只狗跑过来咬顾的皮鞋了,但我没有提醒他……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
“……”
“所以是哪个傻逼让狗到处乱跑?那只狗为什么没有拴好?”韩盛霖一边推开房门一边暴躁道。
“因为顾让我把它抱下来,想要用脱敏疗法改掉自己怕狗的毛病。”
沈洵:“……”
图柯:“……”
韩盛霖:“……”
放下手机半倚在床头迎接这三位探视者的顾杭:“……”
好的,现在房间里一共五个人。撺掇买狗的始作俑者、买了狗并把它送来的执行者、促使受害者留下幼犬的关键人物、一时冲动主动作死的受害者、还有因一念之差旁观了事故发生的麦先生……这件事里的主要责任负责人都齐全了。
他们五面相觑,他们面带惭色,他们……无话可说。
他们度过了人生中最尴尬的五分钟。
五分钟后,顾杭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握起没有输液的右手,凑到唇边假咳了一声:“好了,谢谢探视。我没什么大事,打完这瓶葡萄糖就能出院了,不用再额外占用医疗资源。”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韩盛霖突然从背后踹了沈洵一脚,把他踢了出去。沈洵被迫初生牛犊了一把,回头怒视了姓韩的傻缺一眼,还是转过头来,惭愧道:“我太任性了,昨天不该留下那只狗。杭哥,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顾杭闻言毫不介怀的笑了:“何况你怎么就任性了,昨天你自己就要送走白雪了,还是我坚持才把它留下了,说任性也是我任性才对。别往心里去,和mike一起出去吃点水果吧,我跟你图哥他们有点话说。”
沈洵低着头磨蹭出去了,走的时候没忘了把门带上。虽然顾杭并不怨他,但他真是很为此抱歉:一直以来都是顾杭在照顾他,包括昨天明明知道自己怕狗但还是留下了白雪。他还不等回报呢,就先间接把顾杭送进医院了。
看沈洵把门关好,顾杭沉吟了一下:“老韩,给我支烟。”
韩盛霖刚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就又按了回去:“医嘱现在说你能抽烟吗?”
“就是骇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顾杭摆了摆手,却不再坚持要烟了:“刚刚你进门,我看你这吞吞吐吐的脸色就知道不好。我怕狗的原因,你们跟谁打听明白的?梁沐?”
“是老梁和我说的。”韩盛霖满脸都是过意不去:“他打电话过来说了我一顿。”
“他就是这样。”顾杭感慨了一声,却不见有多少愁意:“不说这个,老韩你这次送狗是想恶心我,没想到机缘巧合还帮了我一把。你往床底下看看?”
“什么?”韩盛霖闻言一撩顾杭的床单,随即就听到床下一生呜咽,一只白毛上沾了一身灰的幼犬爬了出来。它好像也知道自己惹了祸,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韩盛霖当场惊得魂飞天外:“它怎么在这!”这哪个熊孩子干的?别再把顾杭弄得背过气去,一天晕两次那真是造孽了!
“我叫人送来陪床的。”顾杭笑了笑,神色未必愉快,却有着几分释然:“因祸得福,我现在对狗也没那么怕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手指就在离白雪眼前嘴边距离不足两尺的地方晃了晃。
第二十三章论一个熊孩子的养成
等顾杭办好了出院手续,沈洵就亦步亦趋的蹭在他后面。图柯上了韩盛霖的车,两人先一步开走了,至于麦力忠亦有别的事情要离开。沈洵也就抱着装狗的小篮子,坐在顾杭车子的后座上。
副驾驶的顾杭从后视镜里看了沈洵一眼,示意他把安全带系上。沈洵二话不说闷声照做,一个动作一个指令绝不含糊。
“怎么今天这么乖。”顾杭随手拉开冰箱摸出一瓶冷饮抛给沈洵:“我们先送你回学校。大中午的就赶过来,你今天吃饭了吗?”
沈洵不想再麻烦他,只是道:“吃了。”
“那也蔫巴巴的。”顾杭故意逗他:“是学校食堂不好吃?要不要我每天中午让家里给你送饭?”
“别!”沈洵赶快出言阻止。他这次反应的快,一抬头就透过后视镜对上了顾杭戏谑的眼神——刚刚提不起劲儿来,现在倒是很精神啊。
“……”
沈洵偏过目光,握着小奶狗篮子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对不起,杭哥,我昨天太任性,太不经大脑了。”
“这怎么就任性了。”顾杭也取出一瓶冰水拧开,笑着问他:“你是送狗的人,、决定留下狗的人、自己作死拿狗做实验的人,还是幸灾乐祸看着狗咬我皮鞋的人?全不是。要说任性也要先清算我们。刚刚都已经为这个认过一次错了,小洵你就别往自己的头上揽事了。”
顾杭回头看了沈洵一眼,见他还低着头,神色仍然有些沉郁,当下就不假思索的把韩盛霖卖了——反正这次的事也是他惹出来的,顾杭是一点都不心虚。
“何况你只是想养个宠物而已,哪够得上任性的边。老韩十八岁那年给家里留了个条,转头就一个人跑到南极去了,那才是真任性呢。”
“老韩”两个字条件反射一般的激发起了沈洵的斗志,沈洵登时抬头,下意识损道:“所以他那残缺的良心就是在南极被企鹅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