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当然不会喜欢我,更不会想要追求我。唯一能让他做出这种举动的理由大概就是我是你的表弟,你是他的朋友,而我沾了你的光。”沈洵并不避讳明言这一点。
“有一天我和图哥在路上遇到了梁哥的车,图哥特别好奇梁哥怎么来了本市。我拿去问杭哥,他立刻告诉我这是梁哥每年都要在四个日子回来一次——表哥你知道是哪四个日子吗?”
眼看着段偏然眼中流露出一点疑惑和讶异,沈洵垂眼一笑:“那表哥可能离开太久,不太知道梁哥的新习惯。”
沈洵只觉得自己在总结过往事件的同时,自己的观点也被梳理的越发明晰,声音亦不由更加有力。
“后来梁哥误会了我和杭哥的关系,托我给杭哥送了一块玉。杭哥见到的第一眼就断定玉本不是送他的,怕梁哥一时找不到趁手的礼物找补,赶紧让我还了回去。能这么快的做出这样的反应,不对梁哥的性格和处事风格有所了解只怕不能吧。”
“至于他对我……”沈洵想到了顾杭背着自己送给大伯一家的那笔钱,想到迪士尼一游时对方委婉的劝说,想到一个明明怕狗怕到会被吓晕的人竟然还执意把白雪留下,想到那些伴随着公式和宵夜的晚上……
“杭哥对我,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只是想说,表哥怎么能断定杭哥没有心呢,他的心意和关照一直都在,只是有些时候别人看不到罢了。”
第四十六章欢天喜地过大年
段偏然听了沈洵的话,只是微笑点头,手臂闪电般向前一探。沈洵没料到他突然出手,下意识的偏头闭眼一闪,却听到对方低低的笑了一声。
“不必紧张。”段偏然戏谑般笑道。他掌心托着一枚碎宝发卡,正是刚刚从沈洵头发上滑下来的。
“你要是这么想,当然也很有道理。”段偏然悠闲道:“世上的伴侣本来也没几对能生死与共,天长地久。能两厢欢喜,愿为鸳鸯就已经算是一流。你情况本来就和我不同,我刚才特意把你们假想在一个需要同生共死的环境下,倒是对你们不公平了。”
“这回真走了。”段偏然把彩钻发卡拍进沈洵的掌心里:“不用送。”
“表哥再等等吧。”沈洵无奈的笑出声来来:“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来和我说这些话来吓唬我的?不是我多心吧。”
又一次被叫停转过身来的段偏然面无表情,出手如电,在沈洵额头上屈指一弹,响声颇为清脆:“傻孩子,知道还问。”
沈洵:“……为什么要这么干?”
段偏然挑眉一笑:“我才知道自家后院里有颗小白菜,长的还水灵灵、嫩生生的。眼看着它就这么被外头的野猪拱了,我着实心有不甘啊。”
沈洵:“……”
他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发现段偏然同时达到了捧他自己以及骂顾杭的双重目的。
沈洵长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对这位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表哥实在没辙。他揉了揉额头道:“还是谢谢表哥提点我关于韩老板的事,不过关于这件事的始末前后,我会自己去问杭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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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洵是在隐隐约约的鞭炮声中醒来的。他推开被子坐起来,才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年三十,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这是第一个在顾宅,和杭哥一起过的春节。一想到这点,沈洵仅有的一点睡意都被驱散,一种甜甜的兴奋在心头氤氲起来。
他迅速收拾好自己,套上衣服冲下楼。餐厅里佣人正在往桌子上端饺子,各种馅料的饺子占据了大半个桌面。事先盛好的饺子汤也散发出温暖的热气,面食特有的香气不由闻得人食指大动。
但顾杭和段偏然都不在餐厅。
沈洵问了一声,顺着佣人的答案走到院子里。顾杭正披着外套看着人贴对联。在他身边,段偏然正于晚冬的寒风中站得笔直,身上只穿了件薄薄地衬衫,还挽起了一段袖子。
“我看着你都觉得冷。”顾杭叹息道:“你夏天该怎么过呢。”
“穿草裙过呗。”段偏然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反正世人肯定垂涎我这一身优美的线条、结实的肱二头肌还有八块腹肌,我索性大方点露出来,让你们免费看不要钱。”
顾杭:“……”
他无言的侧头看了段偏然一眼,默默的向反方向平行了几步,离段偏然远了点。
段偏然人高手长,看也不看的伸手一拽,就把顾杭重新划拉过来:“老顾你能不能别这么土鳖?‘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二十年前的春联才这么写。”
沈洵正走到院子里,听了段偏然的话后不由一回头,把这幅春联看了个明白。红纸黑字,能明显看出是人手写,春联上的字迹似乎和他曾在顾杭书房里见过的一幅字很是相像。
平白被扣了个土鳖的帽子,顾杭倒是颇为平静:“二十年前我家还真不贴这种春联。这幅春联是我掌家后定的,一直和另一幅互相轮换。”
段偏然闻言好奇起来,招手让人把摘下的旧春联拿过来看看,却是一幅“一家和睦一家福,四季平安四季春。”
“钱我自己能赚,命我自己能改,我所深爱的人我自己也能珍惜。”顾杭握住走到他身边的沈洵的手,悠悠道:“冥冥之中要是真有运道,我也只求些平安和岁月,不敢过多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