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森笑着说:“这么多年,你都不记得我的事了吧?”
陈邈惜字如金,语气疏离到无以复加:“怎么会。”
不愿被看透,所以绝不让人亲近。
其实没有意义。林之森说:“你还记得你欠了我两百块钱吗?”
陈邈安静了半晌。他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两张纸钞来。然而林之森却一动不动。
想说“骗你的”。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
“算了,那时候你帮了我很多。”林之森一鼓作气将谎言说下去,却仍旧面不改色。他用微笑把一切都隐藏得很好,“真的很多。”
他转身离开。
电瓶车就停在不远处,但他不准备去骑了。那太慢了。他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坐上计程车时,林之森拨通了孟知穗的号码。
“就算他什么都不记得也可以吗?”他劈头就发问。
孟知穗慢吞吞地反问:“你见到他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林之森说。他垂下头,第一次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在瓦解,再次起身时,他仰起头,镇静地说下去,“就算你让他知道过去的事,他也什么都不记得。这有什么意义?”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缄默。
许久后,孟知穗才开口。她说:“他走的那一天,我们吵架了。”
“……”
“其实希望他想起来的事也有,不希望的也有。可能你说得也对吧。”孟知穗说,“我只是死也不想再跟他分开了。”
林之森把电话挂断,一声不响地坐在车里。他落荒而逃,只是因为无法再继续面对关于过去已经空空如也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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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学生们也好,老师们也罢,都迎来了开学。
陈邈回家的时候,秦小筠在院子里跳绳。
绳打到种植成片的竹子,他以前没怎么练过,跳得磕磕绊绊的。
给陈遥发了一句“你儿子三年级了”,陈邈站在门边抱着手臂旁观。
被舅舅目睹了出丑的模样,秦小筠多少萌发出一点羞耻心来,生着闷气回过头,把跳绳往他的方向一伸。
“干嘛?”陈邈明知故问。
秦小筠不吭声。
大孙刚好路过,顺口拦截道:“没事的,小筠,慢慢来。陈先生也没跳过绳,估计不能教你。”
于是秦小筠扮了个鬼脸,转身继续跳绳。
陈邈又等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何,他走上前去。
他从小男孩手里接过绳,把尺寸调整为成人,随即绊到脚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