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什么?”
“你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啊?没关系,”林之森一个转身,手持拖着线的话筒向他宣布,“今天就让你回想起来。”
陈邈根本想象不出自己跟人聚众唱流行音乐的样子。
“没有,你不怎么唱流行歌曲。连《爱情买卖》和《小苹果》都没听过,”林之森说,“你只会唱《小白杨》。”
那时候他们专挑白天来。起初陈邈也不肯上,但是半推半就又答应了。
“《小白杨》?”
“以前我们经常对唱《同桌的你》。”
“我们又不是同桌。”
“还有《郎的诱惑》。”
“?”
“放心放心,我唱‘娘子’的时候,你都回我‘你妈’。”林之森笑起来,“那时候你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也不是软柿子的意思啊。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我总觉得你很孤单。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活在当下、以“及时行乐”为人生座右铭的前调酒师林之森有个秘密。
四年前,他的同事失去了男友。
“失去”就是字面意思。陈邈消失了,哪里都找不到他。
是时恰逢唯一的弟弟入狱,在周围人跟前,这个女人没有流过眼泪,只是,好像失去了灵魂,终日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林之森不算乐于助人,只是万一她被开除,再新来同事又要重新磨合,想想就麻烦。于是他主动承担起找人的工作。
然而,他却并没有真的这么做。
倒也不是林之森出尔反尔。
几乎是刚发寻人启事,他就得到了联系。对方是一名年轻女性,和他约在高档到非正装不得入内的咖啡厅见面。
“我对你们是谁、做什么、有什么想法不感兴趣。”崔妙学自始至终没有取下墨镜,高高在上地宣告道,“不过,我奉劝你一句,他有父母,有朋友,也有事业,还有我这个未婚妻。不要来打搅他现在的生活。”
林之森坐在柔软过头的沙发椅上,十指相扣,静静地考虑了片刻。
假如孟知穗知道了,会歇斯底里到什么地步?是她的话,不择手段是必定的。没准会发生泼硫酸、持刀行凶之类的事件,同归于尽,闹上社会新闻。
这是一场注定以悲剧结尾的寻找。
“我知道了。”他回答。
那之后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说谎生活。一边佯装在努力找陈邈的样子,一边不断对着曾经仅存的单人照片发呆。
林之森说:“我自认为是你的朋友。你有那样的家庭,那样的背景,我很为你高兴。有时候我会在想,回去以后,可能你就没那么孤单了吧。”
陈邈注视着他,而他也看回来。
林之森恢复了原先那人畜无害的微笑。“还是别告诉孟知穗吧。”尽管这么说,可话里似乎并没有什么诚意。他点了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陈邈则百无聊赖坐在原地。